茶室里一阵寂静。
马寨主、杜老八不用说,早知晓不分兵之事,这次也只是旁听。
本来这事,就是薛彪挑开了说的。
薛彪今日反而不在,之前被拦着去武昌,他也没有闲着,随后去了扬州。
扬州商会闻名天下,薛彪怎么能忍着不去见识一下?
他乐呵呵的去扬州去了,倒是与扬州众士绅代表错过,也错过这次会议。
至于林师爷,却是抚摸着胡子,神色略复杂。
他想的是大格局,自然早就担心过滁州军现状。
滁州军与蕲春军、台州军都不同。
蕲春军是以寿天万为中心,剩下的是他的族人、弟子,寿天万的地位与权势不可动摇。
台州军则是袁国真兄弟几人为核心,其他都是心腹或族人,是袁家的一言堂。
只有滁州军霍五牵头,下头众将并立。
除了冯和尚后投的,其他人多少都与霍五有关系,可也只是如此。
两姓兄弟到底是两姓,不是同姓,天然有血缘为纽带不可分割。
姻亲也只是姻亲,真有大诱惑时,也能断亲。
至于水进,则是只凭着情分,可情分能深能浅,也能随时消散。
加上众将从成军开始,就是各有嫡系人马,论起来比霍五这里人才还富足。
如今千好万好,可等到哪一日不好,对于滁州军就是分裂局面,对于霍五父子就是生死大劫。
虽说疏不间亲,可林师爷作为谋臣,也数次提醒过霍五要培养嫡系。
没想到是这样的培养方法,又是这样直白的说出来。
林师爷只觉得嘴巴里发苦。
霍宝敬陪末座,则是望向对面的马驹子。
诸位将军中,冯和尚是真佛,要是有野心,在亳州时就不会混日子。
水进忠义,素来认清自己身份,奉霍五为尊主。
只有马驹子,身为女儿身,却是有一颗野心。
不管是对徒三,还是对于霍五,马驹子都不是十分宾服。
眼下,马驹子果然眯了眯眼,神色带了挣扎。
“滁州兵马本就是五爷麾下,五爷如何安排,我等如何听从就是!不必弄得更费事!”冯和尚握着佛珠,淡定开口。
仿佛说的不是十几万兵卒的归属,眼前摆着的也不是一州之主的机会。
水进也道:“冯爷说的是,咱们本来就是滁州军,五爷当家,合兵还是分兵,自是五爷说了算!说句实在话,没有当初小宝张罗粮食,七爷抬抬手,大家能不能撑过饥荒都难说,更不要说后头……还有杭州那军械,功劳记在侯小子与李小子身上,可还不是小宝想的周全会用人?这打地盘是不容易,邓爷、八爷、冯爷、我与驹子都打了几场,可都是五爷安排全局,六爷的后勤供给也是至关重要,林师爷的谋划也是指明方向……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大家凑到五爷跟前,才有了今日的滁州军……”
说到这里,他看了马驹子一眼:“至于这七州府之地,都是大家费了心思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五爷舍得分出一府之地,咱们可舍不得,还是整整齐齐的好!”
马驹子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讪讪道:“就是,就是,整整齐齐的好,做个大元帅多威风,要块地盘自己逗自己玩吗?”
最初的心动后,马驹子也明白,这便宜占不得。
如今不管是江北的黄淮,还是江南之地,都乱糟糟的。
就算真要了扬州能如何?
四周都被堵死。
最好的局面是像亳州军的,与滁州军是友军,成了滁州军的藩障。
不好的局面,就是真的自立,割据扬州,随后就要迎战亳州军、泰州军。
其他几个州府,滁州、和州也是众势力包围之内,庐州府、太平府、镇江府,就要面对朝廷官兵。
如今滁州军已经形成势力,立下跟脚,四方顾忌,不会轻动。
真要割出去一州府,就是一块肥肉。
五伯不厚道。
马驹子虽心中可惜,到底没有糊涂到底。
不说外敌,就是后勤养兵这里,看着是马寨主掌权,可这权也是霍五给的。
就算马驹子强拉着亲爹出去自立,也不会再有滁州军这样局面。
时机已过,不复再来。
霍五刚才提的“冯家军”、“水家军”、“马家军”、还有“霍家军”,这个“霍”不是霍五的“霍”,而是霍宝的“霍”。
童兵看似一直在打酱油,没有大战,可真要论起来,巢湖之战、进金陵、打镇江,童兵都参与的,也立了功勋。
童兵人数不多,战兵三部加上辅兵什么的,加起来不到两万人,可操练的比正兵还精细,自然可以算作一军。
前三位都表态了,霍宝便也开口,却道:“童兵那边也惦记这些兵卒,听说不分下去,要战时调派,很是担心到时‘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是不是军校也该开始了?”
军校这个概念,霍宝之前就曾经提过,在座众人也都耳熟。
按照他的说法,到时候不仅霍五要挂山长,各位将军也要挂老师,这军校生就是他们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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