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点燃灯笼中的蜡烛,再次来到胡同中。借着灯笼的光芒,九娘往胡同深处走去。
这条胡同两边,住着的是城中的大户人家,都是一些有钱有势的人,他们府中留置的后门,就建在这条胡同中,专门用于府中下人进出
越往里走,越是干净,与胡同处堆满垃圾不同的是,越往里,越是整洁,门口还摆放着镇宅的石兽。
九娘也感觉那股尸臭味,加重了一些,她继续往里走,一直走到了胡同尽头。
在尽头处,一处人家的后门旁,有一口被大石头封盖住的枯井。
井的周围生满了绿色的苔藓,看似有几日没有人动过井上的大石。九娘走到井口处轻嗅,发现腐尸的味道,就是从井中传出来的。
九娘看到这里,也没有觉得奇怪,在盛安城那些大户人家的家中,有很多签了死契的仆人,他们要是被主家打死,抛尸也是常有的事情。如果九娘报官,官家也是不会理睬的。
九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可怜人儿啊!不怪世人多恶,只怨你生不逢时!今世之苦已结,忘来世投个好去处,少受些苦难。”
九娘说完,拿出一支一寸长短的草香,在灯笼中点燃后,插到了井边。平日九娘出门,总是会随身带些香烛,在见到无主孤坟或者遇到一些亡魂时,祭拜一下这些可怜之人。
做完这一切的事情后,九娘离开了胡同,回了紫竹林义庄。
子时已过,整个紫竹林被一层雾云遮盖,山中一片安静,义庄木栅栏中竹木门,挂着一展白色灯笼,一股幽暗的灯光,照在一旁的几块石碑上。
九娘推开木门的一瞬间,一股轻风,从院中吹出,门展上的灯笼轻微晃动几下。
九娘转头向着一旁的矮坟看过去,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九娘一甩青衣长袖,扔出一枚铜钱,正好镶嵌在一块墓碑的缺口处。
“九娘我最不喜吵闹,在惊动九娘,就将你们送到后山石涧山,任由山中的野兽,刨食你们的尸骨——”
身穿一袭浅紫色长袍,面容被一团水汽遮住的男子,站在九娘面前,祈求的说道:“请九娘救救小生,带小生离开这污浊之地,小生有冤……”
九娘从梦中醒来,窗外一袭艳阳透过窗棂处一丝缝隙,照在九娘床边。
“九娘——”
段虎带着两个官差,正站在门口的栅栏旁,他喊了一声后,站在一边等待着九娘。
九娘穿了一身白衣,简单的整理一下鬓间发丝,从一旁木桌,拿起一根檀木发簪,在头顶随意挽了一个发髻。
见九娘出来,赶紧说道:“九娘,李大人派卑职前来,送些银两过来。”
“李大人今日怎么如此积极,守尸的银两,李大人已经欠了九娘半年,九娘我也催促了几次,都被李大人拒绝了,今日李大人怎么会主动将银两送来?”
“九娘,昨日我们李大人刚刚清了税收,才有钱财给九娘送来。如今案子已经了结了,那腐尸也该下葬了。”
“你们进来吧!”
九娘走到茶寮,手托腮,看着段虎将银两放到了面前的木桌上。
段虎身边的两个衙役,非常懂事的将一边熄灭的火炉重新点燃。
“九娘,我们已经通知了城中的丧葬队,他们一会就派人来,将石姜生下葬。”
九娘没有说话,目光向着远处盛安城方向看去。
远处一队身拿着工具的人,向着义庄的方向走了过来。
“人已经到了,九娘有什么交代的吗?”
九娘将放有余海路心头血的瓷瓶,放到了木桌上。
“随石姜生一起下葬吧!我选的位置,在青桐树旁,我前几日,已经画好了方向,按照之前的方式,下葬就可以。”
段虎拿起瓷瓶,小心的放到怀中,转身安排人,进到一边的义庄中
九娘看着人们将石姜生的棺椁抬了出来
九娘端起木桌上,将衙役刚刚沏好的茶水,放到面前轻嗅一下。
小声说道:“一路走好!九娘不送—”
衙役和几个丧葬队的人,抬着木官,缓缓地离开了义庄。
远处几个身穿孝衣的人,向着义庄走过来。
一位年长的老者,一块白布系在左臂上,是来人中的掌事人。
老者站在木门前
“九娘,王二娘的儿孙,我们找到了,今日是来将王二娘带回去的。”
九娘站了起来,走到老者身边
“人找到了?”
一个身穿孝衣的男人,满脸泪水,带着难过的神色,走到九娘身边,跪了下来。
“九娘,当初我随父亲远走他乡,丢下老母亲一人,这些年,日子过得清贫,没钱将老母亲接走,没想到在回来时,已与老母阴阳两隔!”
早已经见惯人性的九娘,什么话,也没有说。
转头看向老者。“跟我来吧!”
打开义庄大门,九娘对着老者说道:“人我已经入棺,交了棺椁和看守的钱财,人你们就可以带走了。”
老者拿出一袋钱财,放到了一边的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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