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海市连下了两场不小的雪,气温骤降好几度。
然而假期第一周,高中同学还是热火朝天地组织起聚会来。
原本方清月嫌冷人又宅,懒得去,但奈何班长贺暄发了话,提前在群里囔,说如果某些临时鸽了毕业聚会的人这次还敢不来,就要亲自上门绑人——就差直接报她身份证号了,毕竟上次全班没参加毕业聚会的就只有她一个。
于是她就只好把自己裹成一只社恐北极熊,磨磨蹭蹭、唉声叹气地出门。
结果刚下楼,居然又见到一只阴魂不散的“牛皮糖”,蜷着两条长腿,没什么形象地蹲坐在她家楼门外不远处便民露天健身点的一排双杠顶上,活像只白毛猴子。
方清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抬头打量他。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今日份的“牛皮糖”是牛奶冰淇淋味的,裹着件比新雪还干净的白色羽绒服,衬得五官更加精致立体。
见到她,他利索地从双杠上跳下来,原地跺了跺脚,走到她面前,双手紧紧揣在口袋里,咧开嘴巴,露出一口白牙。
“我神通广大啊。”
“……我今天有事情,不能看电影。”
虽然说愿赌服输,但总不能再鸽一次同学聚会去跟他履行赌约。她这么想着,却突然觉得喉咙里别别扭扭的,像是长了个小小的疙瘩。
“我知道,同学聚会嘛,我也去。”
“你们班也是今天聚会?”
他摇摇头,鼻翼间呼出白气。
“我去你们班的。”
“我们班的同学聚会,你为什么能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
她一脸迷茫,想了半天,才慢慢问道。
“你……有认识的人?”
“你们班那个傻了吧唧的班长贺暄是我发小,也是我邻居,我俩上幼儿园之前就在一块儿玩。高中我几乎每周都去找你们班的人打球,就是徐阳、汪大傻他们几个。还有那个骆曦曦,是贺暄的邻居,我们仨小学还是同班。”
他似乎很得意,又看了看她头上过分厚实的毛线帽和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围巾。
“今天没戴眼镜?”
“……啊……”
喉咙里的小疙瘩消失了,但她被两个话题之间的跳跃度困扰了一秒,才又慢慢回答,同时转身往外走。
“雾。”
哦,冬天镜片会起雾。
他算是摸清楚了,她有时说话会擅做省略,前后词语断句点也会比较奇怪,不太了解她的人,可能就会听不懂她突然冒出来的某一句话。
成辛以跟在她身边一起往前走,边走边侧头看她,看着看着,忍不住又叫道。
“方清月。”
“嗯?”
“没事,就叫你一声。”
又来了……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等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公交,她靠窗坐下,冻得哆哆嗦嗦开始搓手了,他才终于把一直神神秘秘揣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变戏法儿似的晃出一瓶热热的拿铁饮料晃到她眼前。
见她愣着,又把饮料收了回去,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张电影票,贴在瓶身上一起递给她。
“你都买好了?”
她诧异地接过来,果然是部爱情片,光看名字就很无聊。她眯起眼睛看,是隔天下午三点的场次。
“你怎么不提前说,万一我那天有别的事怎么办,这票也不能退。”
“方清月,我好歹也是提前一个多礼拜预约的,只要你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特别重大的事……”他又顺手帮她拧开瓶盖,再递过去。
“那我还不能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优先级么?”
“不能。”
她低头小口嘬了一点点拿铁,牛奶味确实很重,居然还有点烫嘴巴。
“不过我明天有空。”
公交车轮压过柔韧雪毯,身边男生绽开大大的笑容。
——
成辛以提前嘱咐过贺暄,她脸皮薄,别乱起哄惹她尴尬。
但这帮男生都是人精,个顶个眼尖,见他跟在她身边,两人还不约而同都穿了纯白色长款羽绒服,像情侣装一样,于是一股脑儿都开始吱哇乱叫起来。
“哟,这不是实验球王嘛,你怎么跟着我们清月一起来的?”
“卧槽成哥,你抢我们女神!不像话吧?你啥时候下的手!”
“月姐,为啥选成哥不选我!”
……
音浪太响,她受了惊吓般抬头瞪他。
成辛以连忙摆手,用眼神示意“我绝对没乱说”。
她半信半疑,转脸坐进角落,但叫闹声仍没走远。
“……就是,成哥毕竟是外人,月姐你都不知道,当年高二校际篮球赛,就是他!连虐了我六个球!你这咋胳膊肘往外拐呢!”
成辛以瞟了一眼她事不关己的木然表情,拂拂叫嚣者的肩膀,表情遗憾。
“你记错了,没这回事。”
“啊,没有吗?”那人睁大眼苦苦回忆。
贺暄在边上嬉皮笑脸插了一句。
“对,没有。”
语罢又幸灾乐祸地比了个数字手势。
“不是六个,是八个。”
“卧槽!死去的回忆又来攻击老子……”
“哈哈!谁让你自己提……”
……
方清月木着脸嫌吵,抬腿走得远远的,只跟关系熟的几个女生待在一起吃水果喝饮料,其中之一是骆曦曦。她们俩不仅是高中同学,初中也是同班。这会儿见到他们俩,骆曦曦情绪似乎格外亢奋。等男生们终于去扎堆儿去打牌喝酒抽烟了,她就神秘兮兮地挽住她,小声问。
“月月,你和成辛以在一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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