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月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天色已晚,楼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她吐出一口气,心头还是酸酸的。
又暗暗思忖了一会儿。
以他的敏锐程度,迟早会发现她把“黑历史”偷走了吧,说不定已经发现了……她拿了包,关了灯,走到窗边往下瞄——
——车已经不见了。
估计回去休息了。又连轴转了两天,这么熬下去,也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该心疼他。
——
脑袋里一直想着事情,等到车停在自家楼下,熄了火,又坐在闪着零星微光的黑暗里发了一会儿呆,她才开门下车,把“黑历史”攥在左手手心里,转了转右肩膀,再用包了纱布的右手手背去缓缓推上车门。
再抬眼时,却看到车窗玻璃里倒映出一张熟悉的胡子黑脸。
“嘶……”
方清月猛地转身,猝不及防扯到脖子上的伤口,不由疼得皱了下眉,闭了一下眼才又抬头。
冷冰冰的暴脾气旧情人正像尊门神一样板着脸倚在车头前,胡子拉碴、凶神恶煞,架势活像个野路子追债的,左手夹着一支烟,白色烟气缕缕上升,脚下空地上还丢着几个新鲜的烟头,看样子是已经等了有一会儿。她回来停车的时候想事情太专注,居然完全没注意到,斜对面停的就是他的车。
……
也不说话,鬼魅似的,面无表情盯着她,但眸子却比他头顶上方新修好的路灯还要再亮上几分。
她默默咽了咽口水,主动打破眼前令人心虚的沉默。
“有事?”
旧情人的冷漠唇角动了动,发出一点声音。
“有。”
方清月的左手悄悄收紧,稍微往身后放了放,但面上依然淡定自然。
“有事可以在队里说,或者直接打电话给我,不用跑这么远来这里的。”
“不可以。是私事,就得私下说。”
话音落地,他站直,抬起右手摸了摸耳朵,视线落在她颈侧的小块贴布上,迈开腿向她走过来。
“上次不也是去队里说的……”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再抬头时,他腿长步子大,已经一转眼杵到她面前,像一棵猛然之间拔地而起的悍树。
她下意识就后退了半步,但随即发觉这个动作有点露怯,便又往前挪了一下,挪回原地,心里突然很后悔今天没穿有口袋的衣裤,不能把左手手心里的丑东西藏得更严实一点。
“包扎好了?”
他扫了一眼她的右手和右边脖颈,用自己同样包着纱布的手轻轻拿过她的右手看了看。她的左手还戴着前几天的那副护腕,但右手已经摘掉了。
被当人质挟持时,他记得那只质地结实的护腕替她挡掉了几分攻势,让手掌下方侥幸没有被划到,否则,她流的血只会比现在更多,甚至可能伤及肌络。而现在,那只被刀划破的深灰色铠甲功成身退,小小的手掌上改缠了几圈纱布,不过手腕下方的淤青也已经不见了。
“……嗯。”
这种既突兀又直白的关心举动让她有些意外。但她一动没动,安安静静任他检查手和脖子,等他确认好了直起身子,她才收低下巴,也把视线从他的左手收回。
黑幕低垂,路灯昏暗。那几圈纱布当时被赵法医缠得粗手粗脚,而且整整两天了,明显还没换过,脏兮兮的,有点黑,好像还有点紫,看不清楚究竟是蹭的泥还是别的什么。
……实在太糙了,这帮老刑警……
“左手。”
他的手径直伸向她另一边的拳头。
她猛地一缩,下一秒,就可预见地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一声轻哼。这个人总是能轻而易举把她看穿。也许在他的视角里,她不止是赤赤裸裸没穿衣服,甚至连整副骨架上的每一处骨缝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吧。
“不用了,我……左手没伤。”她感觉自己的脖颈正在慢慢变得僵硬,一股破罐破摔的冲动隐隐升起。
“可我明明看到有。”
怎么可能。他明明没有什么动作,声音也很平淡,却叫她莫名感觉到前方上空压力渐起,不禁又开始向后退,腰背抵上车身,余光默默盘算着退路。
“真的没有……如果你是想来骂我,那我认错,是我不对。”
他没说话,眉峰微微上挑。
她继续生硬地转移话题。
“……我以为我能制服他的,所以才想着去上手帮忙,结果反而添乱了……是我不对。但我没受什么大伤,所以应该……不需要辛苦你……‘写报告’吧。”
因为是低着头说的这段话,话音落地后,她等了一会儿,发觉成辛以异常安静,只好壮着胆子抬眼观察他的反应,先是被粗砺胡渣覆盖的下巴、再是那上面的一道奇怪划伤、再是咧开的嘴唇、直的鼻梁、弯的眉眼……
他在笑。
“这么记仇呢?”
笑容坦荡轻松,似乎真没气这件事,也没打算责怪她。
她被那笑容晃了一瞬神,总觉得成辛以今晚的气场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吓人,心情好像也竟然还不错,摸不透这变化是因何而起,只小声嗫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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