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太好意思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刑警一队所有在任的男警察中,施言是最矮的那一个。
他刚毕业来实习第一天,就发现自己只比伽姐高出小半个头,除了一米九整、气场如山一样的自家队长之外,尚吴哥一米八八,基本跟头儿差不多,杨爷一八五,孟哥一张圆脸不显高,但其实赤足身高也足足有一八三。
就他,考警校的时候刚刚过身高标准线,一直到现在了,摸过无数门框上沿,也没再怎么长个儿。
所以这会儿,当施言把这桶刚拆封的水往饮水机上放的时候,才突然想到,他们队里的这台饮水机放得比其他办公室都更高一些,全市局人都知道他们队是“巨人”队。
他努努力,默默在心里拜托最近苦练的健身器材保佑自己,憋了股劲儿不敢松懈,慢慢往上挪,再往上,终于不露怯地把水桶顺利放了上去,只少少洒出来一点点在地板上。他低头去看,结果眼镜险些滑下来,一旁的陆瑶连忙帮着扶了一下,把他眼镜扶正。
“啊,谢谢……”
“不客气。”陆瑶小声答完,脸又开始发红,转头看向外面。方法医和头儿还停在走廊窗前说话,杨爷赖赖巴巴的粗烟嗓从更远些的地方传来。
他转头看看陆瑶,又看看正在眯眼点烟的头儿和脸色冷冰冰走进办公室的方法医,不由叹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从外面赶回来了。施言翻着电脑里的材料,看着看着,听到头儿在叫自己。
“施言。”
他一抬头,一只激光笔穿过缭绕白雾凌空飞来,像一道黑色闪电,他慌忙抬手接住,应了一声。
轮到他了。施言不禁有点小兴奋,在座位上动了动,凭空点了一下鼠标,又搓了搓手。
——
一队开会讨论案情有个习惯,听说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有了——除了跨队的大型案情讨论会、或者有老局长亲临下场坐镇的那种之外,头儿都一概不爱主持会议,就只板着张阎王脸坐在角落里闷声不响地抽烟,把带着大家从头到尾捋案情的任务交给他们这帮人中的某一个。
而至于具体交给谁,也完全不论年资、能力或者案情难度大小,毫无规律可摸,反倒好似纯粹随机、就像是头儿进会议室第一眼看到谁,就把激光笔抛给谁似的。比如刚办结的城西画廊坠亡案,负责这项工作的是孟哥;六月上旬的明鑫港码头意外溺水案,负责主持开会的则是杨爷。
不仅如此,在第一遍集中梳理案子的时候,头儿多数不会插话,只是偶尔在整体思路严重偏了、钻了某个牛角尖的时候,才冷冰冰地敲敲桌子,把大家的思路拽回来。
就像去年他刚转正那会儿碰上的一桩连环劫杀案,负责贯连思路的是那时也十足青涩的伽姐,当时参会的除了孟哥之外还有个思维跳脱的女同事——听说是对头儿有好感,家里亲戚又有点权势,临时借调来一队旁观学习的——也特别爱抬杠。伽姐那时候也初出茅庐没太多经验,那两个人一跑偏,她也不太知道该怎么把话题往回带。
只有遇到那种情况时,头儿才会冷冰冰踹一脚孟哥的椅子腿,或者直接破口骂一句,一点儿情面都不留,才能让伽姐顺利继续捋下去。
对,就差伽姐还没到了。
队里氛围和平时开集体会前差不多,蔓延着一股即将展开头脑风暴、张弓拉弦的紧张感,但只要有孟哥在,这根弦通常就不会绷得太紧。孟哥总爱说闲话。
陆瑶和新来的实习警员小秦刚刚慕名旁观完杨爷“一口干掉一桶泡面”的绝活,眼中流露出他自己两年前刚来队里时也常常会出现的惊诧神情。距离八点整还剩一分钟,施言环视一圈,数数人头,一边想着案子,一边犹豫要不要给伽姐打个电话催催,下一秒就听门口传来她的声音。
“啊!对不起,头儿……”
施言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曲若伽抱着一摞比她人还高的材料,看起来是刚打印好,脚底堪堪站稳,看上去是差点儿撞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头儿,但她撞到的却是另一个刚回来、正转头伸手扶她胳膊的尚吴哥。
也难怪她认错人,只看背影的话,头儿和尚吴哥的身高和体型确实有几分接近,平时又抽同一个牌子的烟,所以烟味也像。
施言站起来,打开投屏,把自己的电脑调试好,又直起身子,喝了口咖啡润嗓子,放下杯子时,正好看到头儿已经走到一贯常坐的角落,留在原地的尚吴哥则已经把伽姐怀里所有的案卷全拿到了自己手中,伽姐的脸在那后面露出来,像陆瑶一样也有点发红。
施言有些奇怪地看了眼空调显示屏的温度,想着今天的冷气是不是开得不太足,室内太闷热了吧。于是他拿起遥控器,勤勤恳恳把温度再调低两度。
等所有人围桌坐好,施言摸了摸鼻子,开口道。
“那……开始了,头儿?”
成辛以在角落里眯着眼点起今晚第二支烟,烟杆前端上下晃动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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