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沉,夏风簌簌。
垂暮时分温度宜人,浅银色月亮缓缓攀上北穹。方清月很久没来看爸爸,再加上手头重大恶性案件终于顺利结案,心情多少轻松了些。所以这会儿,她完全忘记了当初的那个赌注是要成辛以戒烟加戒酒整月,只安静坐着吹晚风,跟他用同一个杯子,一人一口,一口一杯,慢慢喝着自家老爷子酿的清甜梅酒,偶尔陪爸爸说几句有的没的闲话。
蝉声低鸣,阶梯步道亮起浅黄色点状地灯,仿若一条长长的星河。但直到最后一抹晚霞堪堪落尽,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
这念头来得突兀,她一不留神,差点被酒呛到。
成辛以连忙帮她抚背,却被她拍开,凶巴巴瞪过来。
“等一下,不对!成辛以你就是个骗子!”
他怔了怔。
夜色温柔宁静,衬得她的白皙面容格外迷人。梅酒度数并不高,她酒量也一向不差,但这会儿立眉嗔目,双颊隐隐升起红润羞意,竟令他有些恍惚,仿佛是他自己先极没出息地被这低度果酒搞醉了一般。
“我怎么骗你了?”他轻轻哼。
方清月低声质问。
“当时在帐篷里,是谁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不是预谋犯罪?但其实你二月份就已经在计划这件事了对不对!所以才会随身带着那个!”
他好整以暇抿起嘴角。
“哪个?”
“你别装傻了!”她的瞳孔瞪得圆圆的,亮得令他心弦颤动。
他抑制住直接将人搂进怀里的欲望,慢悠悠晃了晃脖子,笑道。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必要不充分条件’,我可绝对没骗你。我当时只是……未雨绸缪,以防万一。毕竟,那次来见叔叔,老袁还在这里放了句狠话。”
“什么狠话?”她怀疑地眯起眸子。
“你确定要知道?”
“当然。”她气得鼓腮,整个人看起来软嘟嘟的,可爱得能要了他的命。
“你和老爷子之间的秘密可够多了,别太过分。”
成辛以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挑挑眉,把最后半杯酒让给她,一字一句原话讲给她听。
“老袁当时说,如果我要是敢在结婚之前让你怀孕,他就踹断我两条腿,再把我揍得满地找牙、后悔出生。”
……
还真是脱敏成功了,这种话哪里像是“旧情人”之间会说出来的。但她究竟是为什么要自讨苦吃,主动提出这个烦人的问题……
方清月闷闷转头,欲盖弥彰地捂了捂照片上爸爸的耳朵,把剩下的梅子酒仰头喝了个精光。
——
——
两个人都喝了酒,虽然没醉,但也不能再开车。墓园地偏,代驾接单的距离不近,不过好在夏夜气温适宜,他们便都没上车,只在车外砖石小径上一步并成两步、蜗牛一般并肩踱着,无声享受着这份结案后难得的宁静闲适。
成辛以抬手帮她拂走一只飞虫,又拉过她的手腕,让她走在离树丛远的一侧,随后突然开口。
“对了,最近可能有熟人会来海市。”
她微怔半瞬,猜测道。
“商宇麒?”
他点点头。
“上次过来是出差,这次是放暑假了。”
“暑假?”
她反应过来什么,下意识开口想问,但很快又默默止住话头,视线从他的侧脸垂下落回地面。
原来姜姜的孩子已经上学了,也许是幼儿园,也许更大了?她可真是个言而无信的坏人,与朋友强行断联的滋味真的比想象中更加难受。
空气安静半晌,成辛以淡淡开口解释。
“五岁,淘得很。”
又顿了顿。
“但你要是不想见,我就让他别来队里找我。”
“我为什么会不想见?”
他歪头看看她,似笑非笑。
“没有么?但你刚刚的表情就好像欠他钱一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方清月被噎了一下,瞪了他一眼,闷不作声转过头去。
但手腕仍被他拉着没放,她也没挣。
夏风徐徐吹拂,两个人慢慢悠悠走到车边,正巧石径边临近的矮篱丛林间闪过一丝亮光,她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竟是一只萤火虫。而斜后方不远处的门卫室方向,墓园保安大爷已经开始听收音机,是某个深夜点播频道,一首罗大佑的老歌乘着朦胧月光遥遥传来,前奏是好听清脆的钢琴loop,旋律经典,过耳难忘,衬着这般恍惚夜色,还额外多出几分缠绵但努力保持冷静的情人呢语的味道。
听到某句歌词,她抬起没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指了指那只金盈盈的飞虫。
“灯笼。”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冷不丁一听像句脱线的疯话,但成辛以耳边听着广播,只看了一眼那只萤火虫,就也轻轻笑,自然而然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似比她脑子更不正常,冲萤火虫一本正经喊了句。
“嘿,那傻虫子,听到没,方清月夸你‘聪明’呢。”
只因为这歌里有句歌词——“聪明的孩子,提着易碎的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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