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支架“吱呀”作响,扯着嗓子发出高声反抗,噪音尖利,情绪强烈,就仿佛一套精心拼装的乐高不论如何小心捧护却终究还是碎了一地,珍视的人自顾自拼命挽回,把全部心力都倾注其上。
……可她还没有碎啊……她的抗压力比当年进步了一些,而且这段时间也有了些心理准备,山雨欲来,危机四伏,但她已经准备好面对自己当年的愚蠢错误和那个残酷真相了……
方清月被压在病床边,被动抬头承受他的唇,努力回应着,希望能像他对她轻易做到的那样、也用亲吻的方式给他最大的安全感。但鼻梁上的镜架被他的脸压着,令她有些难受,只能艰难仰着下巴,同时偏头寻找更舒适的亲吻角度,她想要摘掉墨镜……以前每次亲吻都不会戴眼镜的,镜架会让他们两个人都受阻碍……但被他拦住了。
成辛以咬着下唇平复心绪,帮她扶正墨镜,确保她的眼睛不会因为他的莽撞而被自然光灼痛。然后改吻她的头发,重新正面搂紧她,低声呢喃。
“方清月,别难过。”
他拿起她的右手,亲吻纤白手背上包扎过的小伤口外的纱布,然后又再转向上,吻她的每一根手指,仔仔细细,一寸不落,声音虽然很轻,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传进她的耳中。
“方清月,她不值得你难过。”
“死不值得,生更不值得。”
“她不配做你的朋友,从来都不配。”
“之前我不想告诉你,就是因为我知道不论怎么说,你都还是一定会难过。但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方清月,我会逮捕她,逮捕每一个有罪的人,将他们绳之以法,再让她把这些年欠你的道歉统统都还给你。”
“我把所有查到的事都告诉你,然后,就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要,为这些不值得的人难过,一秒钟都不要。以后,我们就只过自己的日子,只开心,不难过,我再也不会让你这样难过了,好不好?”
……
她闷头趴在他怀里,一动没动,滞了好久好久,双肩终究还是开始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就如轮船上最精准敏锐的声呐装置,他总是能很早预知她心中的所有暗礁,哪怕是潜藏在最深处的、连她自己都尚未识清的那些……
当年,她就是因为这件事才狠心不要他的,可如今,他们却发现当年的事根本就是错的,她被一个谎言欺骗了近十年,也因为这个谎言而抛弃了他近十年,漫长的忏悔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时间是沧桑又悍然的巨人,蹉跎了他,也蹉跎了她,但在他发现真相之后,却连半句责怪都没有说过……
遑论责怪,甚至,早在她还没能说服自己、尚未来得及放下负担、向自己坦诚自己内心深处的难过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千方百计替她排解难过了……他只想她不要因此而再度难过……
“……成辛以……”
她抽泣不止,泪水蓄成黑色镜片上的大串珍珠。
“……你不怪我么……”
“不。”
成辛以轻轻抚着她的背。
“但我怕你难过。所以,分给我好不好?分给我……”
他一粒一粒扯开自己的衬衫钮扣,大敞衣服,将她裹进去,然后才帮她摘掉墨镜,用衣服帮她挡光,让她的脸深深埋进来,肌肤相抵,晶莹珍珠得以一串接着一串,全部流进他的胸口。
……
等她哭到泄力,他也仍然没松手,抱着她一起躺在床上,掀起床被蒙住两个人,在被子底下帮她缓缓抚背。
“……成辛以……”她埋在他怀里打着哭嗝儿,又咬了一下他的胸口。
“嗯。”他任她撒娇似的啃吻,收紧手臂,手伸进去,隔着内衣抚摸她的脊骨。
“……全都告诉我……好不好?”她哑着嗓子小声问。
“好。”
“所有你已经查到的……还有你想要继续查下去的……全都告诉我……让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好。”
他紧了紧牙关。
“方清月,是我的疏忽。反正你已经猜到很多了,我也说过不再瞒你,我全都告诉你。”
“嗯。”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北京住的出租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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