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思莹的劝说下,赵志国重新回到钱先生的身边。
“哎呀,这是谁啊?”
见到赵志国回来,钱先生也惊讶,因为他们给赵志国一月的假期,实在是赵志国在这儿办公大部分时间也都是闲着的,他又不负责技术部分。
“我家思莹劝我回来上班的,要不然总显得我太特殊!”赵志国说。
“你媳妇比你懂礼数,我就好奇了,你小子何德何能,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钱先生说,“你会不会晚上在被窝里偷着乐?”
“这么猥琐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赵志国说,“咱这儿有什么新闻吗?”
“坏事算新闻吗?”钱先生脸上并不高兴,多了一分愁容和不甘。
赵志国原本还带着好心情来上班,但看到钱先生的愁容,心中也不免咯噔一下。
“新飞机遇到了技术瓶颈?”
“这并不是最坏的。”钱先生说,“新飞机试飞,失速坠落,当时飞机上有两个飞行员,四个技术人员,坠落在一个村庄内,好在当时村子内大部分人都下定干农活了,造成了两个村民受伤。”
飞机试飞,那都是飞行员拿命来测试的,就算是在后世,科技腾飞的情况下,试飞员仍旧会时有牺牲。
但听到这个消息,赵志国心里仍旧像针扎一般的在刺痛。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赵志国问。
“昨天!”钱先生说。
“善后的人派过去了吗?”
“昨天事故发生之后,他们就到现场了,还有我们的技术人员一起去了。”
赵志国叹息:“他们都是英雄,他们的家人也应该善待。”
华夏前进的路上,从来不是一帆风顺,总有一些人甘愿默默无闻,牺牲自己最宝贵的生命。
从来没有东西比生命更宝贵,赵志国坐在椅子上,他开始变得沉默。
“我现在有点……”
钱先生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设计出来的飞机会害死这么多人。
一场事故,让钱先生的自信动摇了,不止是钱先生一个人,还有他的团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赵志国听出了钱先生话语中的委屈与自责,他此时明白了孙思莹的话。
华夏从来不是一个人撑起来的华夏,而是一群志同道合,团结一心的华夏人撑起来的华夏。
钱先生和赵志国他们之间也是彼此依靠的关系,不止在战场上的是战友,他们也是彼此相扶相携着前进的战友。
“你最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动摇自己的信心和决心,”赵志国说,“否则他们六个人真的就白白牺牲了。”
“我辜负了他们对我的信任,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钱先生已经带着哭腔。
他不想辜负任何人,那几个因为保护他而牺牲的士兵还在他的脑海中闪烁,如今又有几个灵魂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
“我是带兵的人,指挥的部队有百万之众,一场大战下来,死的人没边没际,在我指挥下牺牲的士兵……”赵志国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说出来,“不计其数!”
赵志国又何曾忘记过,可若是被牺牲的将士堵塞了心智,他如何带领部队?如何对得起牺牲人的理想和活着人的期望。
“你是怎么熬过来的?”钱先生也好奇。
在钱先生眼里,赵志国并不是冷血的人,冷血的人不会对死人无动于衷,赵志国不会无动于衷。
“代他们活下去,实现华夏的强大,若是真的有九泉之下,我将来见到他们的时候,我不会再心中有愧,否则我该拿什么去见他们?”
“愧对活人还能够得到他们的原谅,愧对了死人,我该怎么让他们原谅?”赵志国问钱先生。
钱先生没有说话,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死人对话,所以愧对死人,永远得不到原谅。
钱先生的情绪稳定了些。
赵志国上前,坐在了他的面前,两个人只有一拳的距离:“若是你心里不安,那就想想他们,他们为什么甘愿飞上蓝天,冒着生命危险去做那些事情,其实很简单,我们跟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我们背负的会越来越多的。”钱先生说。
“当下一次飞机上天的时候,他们都会在天上看着,看着我们成功,他们就会心满意足的离开,我们越成功,背负的会越来越少。”
今天掉下来一架飞机,所有人都停止了工作,在得知坏消息的那一刻,所有人一下子都失去了主心骨。
“研究小组停工一天吧,”赵志国说,“这不是惩罚,带着他们去参加葬礼,要让他们重振士气。”
作为带头人,首先就不能垮掉,船队的船长要是没有了勇气,影响的是整个船队的勇气。
这次飞机坠落,都算不上航行途中的一次暴风雨。
钱先生带着自己的研究团队去参加了葬礼,赵志国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
“安静,真的好安静!”
似乎这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越安静的时候越容易想起某些事情,想起他们,默默地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
他们终究还要牺牲多少人,才能够让敌人畏惧华夏。
葬礼结束之后,钱先生的团队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在他们的生命里,似乎又增添了一些沉重的东西。
这个团队更有目标,也更加稳重了。他们也经受了磨炼,没有垮掉,会让他们变得越来越强大。
“你还好吧?”
看着走进来的钱先生,赵志国问。
葬礼结束之后,钱先生已经两天没有跟他说过话了。
钱先生给了赵志国一个微笑:“我得抓紧时间,早点让他们安息,让敌人也早点安息。”
“我相信你们!”
上一次飞机事故之后,钱先生更加努力了,他和他的团队几乎不喊累。
“你要是没事儿,就回去吧,多陪陪老婆孩子,我知道你在我这儿待不长久。”
葬礼上,钱先生想了很多,赵志国背负的东西远比他们要多得多,赵志国属于这儿,可不止属于这儿。
战争还没有结束,只不过是有些人过着和平的日子,以为战争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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