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婆正话反说的功力可是长久与芸娘打配合而锻炼出的。
她瞧着李氏并没有一丝意动,又加了一把火:“要按阿婆说,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等到你十四五了,就找个不嫌弃嫁妆少的和我们一样穷的人家,你过去侍候公婆,生上两个娃儿。日子过不下去时,吃糠咽菜也好,卖儿卖女也好,我们这几辈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话说毕,果然那李氏便轻咳一声,道:“长见识是应该的,但动歪心思可是不行……”
芸娘便知道她阿娘这是同意了。
她蹦跳着上前,一把搂住李氏的颈子,在她面上狠狠亲了一口,撒娇道:“等我赚了大钱,我给阿娘和阿婆买七八个丫头,再也不让你们做针线洗衣裳,安安心心在家里享福。”
一席话说的李氏红了眼圈:“阿娘又不是贪图你这个……”
芸娘回身拎了竹篮,又取了一把油纸伞,道:“我今儿便去问问那唐掌柜。”生怕她阿娘反悔,一溜烟出了院门。
李阿婆看着院门掩住,轻声劝着李氏:“芸娘再懂事也还是个娃儿,何必说那些重话……”
李氏枯坐半响,轻声道:“我只怕她走了我的老路……”
什么东西扑簌而落,衣襟前洇下了模糊的印子,仿佛人生抹不了的过去与看不清的未来。
李阿婆看着她的神色,劝慰她道:“当年若说有错,他……那人的错要更大些。连我也瞧他像是个有担当的,想着今后你也有了靠头,没曾想却错看了他……”
芸娘出了门,一路急急往翠香楼而去。
原本她是想去城隍庙周围转转,运气好说不定能遇到其他几家青楼的红牌,这胸衣的生意便能多了一条销路。妓子人生如浮萍,又对将来抱着美好希望,都是各个庙里的常客。
如今她阿娘松了口,她便想着要先赁一处宅子,既当做仓库安置成品胸衣,免得总是藏在塌下,迟早要被她阿娘发现;再便是作为她往来歇脚的地方——总不能借口说给那位不存在的唐掌柜当帮工,却一日回家中好几次。
若说妓子这个职业的好处,便是天然带着社交的属性。
柳香君从业十余年,三教九流的人多少都认识一些,由她出面赁个小院落,也免得芸娘小孩儿出面被人欺负。
芸娘前脚刚跨进翠香楼,噼里啪啦的雨滴便打在檐上。
守门的龟公在檐下避雨,看到她又是一阵的点头哈腰。
上门去青楼做买卖就这点不好,龟公和老鸨太过现实,不出点血,只怕连这门都进不去,更别说还要进去做买卖。
这也是她宁愿每晚去秦淮河上守株待兔也不愿在其他青楼开拓业务的原因,实在是进场费和人情费太过高了些。
一件胸衣如若卖二十两银子,柳香君便要从中得去十两,龟公一个月里多少也要抽走二三两,再加上布料和人工成本,剩到她手上的也不过三四两,实在令她心疼。
她甩手抛出一块三四钱的碎银,那龟公伸手接了,笑道:“芸娘今儿是来瞧盼儿姑娘,还是来找柳香君?如若是找柳香君,可不巧的很,她昨儿个夜里出门,到现在也没回来。”
她一愣,柳香君这是又打算接客了?
她访柳香君而不遇,心中便为方才给出去的碎银而郁郁。
她瞧那龟公不但把银子收了起来,还塞进了汗巾子贴肉收着,她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去扒拉别人裤腰带,只得收回目光,躲在檐下避雨。
总归银子是送出去了,却不能转身就走,那多亏啊!
多少得待上片刻。
她瞧着雨帘想心事,烦恼着寻找新的女工、赁一间宅子,还要物色新的代言角色,不知不觉中雨丝转小。
她忽的醒悟过来,银子已经送出去了,还要干站在这浪费光阴,这不是更吃亏?便撑开油纸伞蹦了出去,脚踩在积水中,溅起半空的水花。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雨滴儿又变成雨帘,她一双布鞋湿了两只,只得又在沿街铺子的屋檐下避雨。
前方慢悠悠过来辆驴车,毛驴被雨水淋的湿漉漉,连同长长的睫毛上都是水珠,耳朵一甩一甩,十分调皮。
驴车后面的车厢里,有妇人掀开窗帘往外打量。
芸娘的身影在敞开的帘子里闪过,妇人便惊喜的一叫,忙忙敲动厢壁令车夫停了下来。
柳香君从车厢里钻出来,随手给了车夫几个铜板,一只涂了鲜红蔻丹的白玉一般的手抓着帕子遮挡在头顶,另一只微微翘成兰花指的手撩起裙角,春风满面的跑了过来。
裙角下白生生的小腿若隐若现,身子因跑动而起了波浪,街道两边避雨的汉子便纷纷被勾走了魂儿。
一股重重的胭脂香袭来,柳香君停到芸娘面前,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雨珠儿,先笑道:“我正好有事与你相商,便遇上你。可见这笔银子该着你赚的。”
芸娘正好奇间,柳香君左顾右盼,指着她身后一处小酒馆道:“走走,进去坐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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