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济宝为芸娘扎完针,开了些助眠和开胃的药方,叮嘱彩霞道:“白日里搅和着二小姐,千万莫让她睡着,否则便是你们的失职。白日里她不睡,夜里才会乏,如此才能将阴阳调过来。”
他收了药箱,同芸娘道:“多吃点饭,你还有硬仗要打。你如今这样,是祸是福,我也说不清楚。”
安济宝说的“硬仗”是什么,很快就揭晓了谜底。
到了第三日,一月未在芸娘面前露脸的左夫人,使了丫头来请芸娘。
李氏突的起身,双眼如利刃一般钉向来人:“她又要做什么?芸娘被她害的还不够?”
丫头心知这院子之人,在这段时日,都是如狼似虎一般,旁人稍有不慎便要被撕得粉碎。她没打算硬碰硬,扑通一声干脆的跪在地上,唯唯诺诺道:“奴婢只是来传话,并无她意……是宫里来了人,要见二小姐。”
宫里?
李氏回头看看炕上的芸娘,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芸娘下了炕,被侍候着穿上外裳。
她瘦的突然,还未来得及做新衣裳,原本的一身襦裙便在身上晃荡。
李氏心里一酸,同芸娘道:“阿娘陪你一起去。”
芸娘摇摇头,轻声道:“阿婆离不得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拿我怎样?!”
话毕,只带了彩霞在身边,慢慢的往正阳院而去。
三月的日头晒的人暖洋洋,照在芸娘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面颊上,仿佛是一只游荡在人世间的孤魂野鬼。
来传话的丫头虽是左夫人院里人,然平日同芸娘并没有过节,以前偶尔去左莹院子送东西,碰上芸娘在那里,偶尔还得过芸娘的几钱赏银。
她瞧着芸娘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生同情,便隐晦提醒道:“二小姐翻身的机会来了,日后定当成为人上之人。”
芸娘瞥了她一眼,只冷笑一声,再不说话。
宫里的人并未长等。
芸娘进了正阳院上房时,厅里只剩左夫人。
到了这个地步,双方两面再次撕破,左夫人便没想过要维持体面。
她的话说的十分简洁:
“第一,三日后,送你去采选。你父亲寻了路子,不出大问题,你定当会被选上。”
“第二,等会便有量衣裳的婆子去你那院子,你最好好生配合,莫想着旁门左道。”
芸娘身子一晃,盯着左夫人半晌,忽的一笑:“你们卖女求荣,不怕我真的入选,痛下杀手?”
左夫人淡淡道:“人各有命,如果到了那个地步,也是命数。”
待芸娘离去,左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担忧道:“夫人,如若二小姐真的被选中,转头来对付我们,如何是好?”
左夫人一笑:“后妃盘根错节,互相排挤打压。没有娘家的护持,进去就是个死。只怕到时,她还要反过来求我们。”
管事妈妈听罢放下心,却又道:“如若二小姐装病怎么办?”
左夫人道:“她最好不要。”话毕,心中又有些不放心,道:“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倒棘手,你去敲打两句。”
管事妈妈忙忙应了,快步出了正阳院,一路疾走,在芸娘院子前拦住了主仆二人,道:“二小姐前途似锦,千万莫做下毁容、自尽之事。进宫采选要耗费一月有余,二小姐即便是装病也无济于事。”
芸娘冷冷道:“回去告诉你主子,毁容和自尽,我没那般傻。”
管事妈妈瞧她说话时似有杀机,丝毫没有避世的疲态,十分适合参与宫斗,顿时放了心,转头施施然去了。
到了第二日晚间,十几个绣工赶制的三身崭新襦裙送进了左府。
前来送衣裳的婆子笑道:“实则是工期太赶,如若有不合身之处,现下也再无时间修补,只求二小姐莫嫌弃。”
芸娘点点头,挥了挥手。
那婆子便点头哈腰的说着吉祥话:“祝二小姐旗开得胜。”长舒一口气,趁着夜色去了。
灯烛摇曳,李氏沉默着收拾了行装,对芸娘道:
“阿娘见识少,却明白‘一将功成万古枯’的道理。宫里后妃看着光鲜,实则过的什么日子,那些戏文上也略说过一二。阿娘但凡有一点子办法,也要为你拼一拼。可如今是宫里来宣的人……”
她心尖尖仿佛被一把利刃披头砍了两刀,只知道不停流血,却不知如何止痛。
芸娘默默叹了口气,道:“阿娘莫担心,我有办法。”
究竟是什么办法,她并无头绪。只有入了宫之后见机行事。
静夜无语。
三更的梆子声响过没多久,京城各官宦人家,以及京城各处客栈纷纷亮起了灯烛。
应召采选的贵女们换上最鲜亮的衣裳,用过最奢华的早饭,便同家人告别,坐上了各家马车,要往宫门而去。
这一别,各贵女如若运气好,再同自家父母见面时,便已飞上枝头变凤凰,有了君臣之别。
芸娘阖眼短寐,直到马车倏地一停,心知已到了宫门前。
她睁了眼,对着在暗中抹泪的李氏道:“阿娘莫担心。选上,便是左家的死期。选不上,便是你我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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