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属于左家公中的产业,几间铺子已被左屹赎了回去,给芸娘留下了两个庄子。
她留不留呢?那温泉庄子,倒是有些诱人。
算了算了,都不留。
反正她今后即便是进京,也只是来巡视了买卖便立刻走,没有想留下享受的打算。
也不留给柳香君她们。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得让她们像驴子一样不停的赚钱,不能让她们耽于享乐。
几个铺子里,加盟的铺子和好春光照旧营业。只是让谁统管着呢?
青竹的亲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和高俊谈成。若谈成,倒是可以让青竹统管着。
高家常驻龚州,龚州离京城就一日的船程,高俊来京城送货时,便能将青竹带来巡店,正正好。
如若要青竹管着京城的买卖,那在离京前,便要将青竹和高俊的亲事谈成。
也不知那高俊行不行啊?不过被殷人离喝醋打出了小伤,就将儿子推出来替他,真是窝囊废!
想了一圈,她的思绪又回到了青竹的亲事上。
青竹俨然成了她离京回江宁的拦路虎,不速速将青竹嫁出去,她便不能按期离京,便要常常因那姓殷的而心痛。
离京后,还有助于阿娘和铁匠增进感情。
多好的一步棋阿,一箭双雕的事。
这个午后,在罗家大郎被殷人离相助、将入伍的大名从在兵部划去的同时,芸娘手里的几间铺子和庄子,也挂名到了中人和经纪的名册上。
她开价不高,要的就是尽快出手,不耽误离京的时间。
这个消息在当日的傍晚时已被送到了殷宅里。
殷人离看着桌案上摆着的消息,内心十分忧虑。
芸娘专精于胸衣买卖,将从左家得来的铺子和庄子都卖掉,将不相干的买卖转手,也很正常。
然而价钱太低,便有了蹊跷。
她是爱银子的人,平日卖胸衣时,哪怕少上一两,她也会心疼的抽气。
现下卖的铺子和庄子,比市价可是低了两成,加起来少了有好几千两银子。
她这是想作甚?
若是为了还债,她只需卖其中的几个铺子便成,犯不着全部折价卖掉。
尤其还有那温泉庄子,按说李阿婆和芸娘都用的着,怎能不留在手里,一股脑的都不要了?
她究竟是急需银子,还是有旁的企图?
他抬头问着一旁的阿蛮:“少夫人那边最近可传出急缺银子的消息?”
阿蛮摇摇头。
彩霞早被芸娘逐了出来,晚霞又同她主子一样,是个只进不出的东西,哪里还有详细消息能传出来。
殷人离闭眼思忖半晌,道:“旁的铺子不打紧,去把温泉庄子买过来。”
阿蛮应下,又向他汇报了宅子的修葺进度、成亲用具的一应准备,方行了下去。
月上柳梢头。
他一边思忖着芸娘的意图,一边往内宅而去。
天寒地冻,内宅已修葺结束,床榻柜子都准备齐整。再将细节准备一二,便无大的瑕疵。
她不喜欢使唤太多丫头,他也只寻来了几个粗使婆子,两个小丫头,再加上彩霞,便差不离了。
他自己是不用丫头的,小厮够用了。
他信步去往后院,瑟瑟晚风里,小鹿原本已经蜷缩在圈中睡去了,听到他的脚步声,又呦呦轻吟着过来,主动用脑袋蹭着他的手掌。
他喃喃道:“你说,你那女主子,究竟是个什么想头呢?她该不会是想离京吧?”
小鹿虽听不懂他说什么,却很配合的点了点脑袋。
他倏地一惊,又想着,河面已经冰封,她便是想离京,行水路是不成的。
而行陆路,李阿婆的身子骨怎能受的住颠簸。
即便她真打算离京,那也要等开了春,河面解封之后。
他有些失落。
便是他能在她离京前同她成亲,然而这个心狠的,果然是打着要忘掉他的打算。
他又想起今儿白日去向舅母送请帖时的一幕。
舅母看着他道:“你大了,便是亲事,我也管不了你了。不论你要娶的人是姓左还是姓李,都是那一个人。她对你的仕途有何影响,你要心中有数。”
他想着,他果然是要走不顾一切抢亲的路子,否则,谁能替他做主呢?
他当时道:
“她救过我的命;因着她曾提供的线索,我曾挖出了皇上身边的叛贼,官职连跳两级;她有勇有谋,春日我离开的几个月,她助我办了大事;又因着她,我远离打打杀杀的日子,顺利进了兵部还不用去沙场。
舅母说,她对外甥的仕途有何影响?
舅母莫忘了,外甥当初入仕,又是因着何事?”
他并不是个热衷当官之人。
他当初当了侍卫,也不过是为了因公的顺便,查探当年母亲离世的真相。
殷夫人一滞,半晌方叹了口气:“你都决意要同她成亲,舅母再做恶人也无用。你的喜酒,殷家定要来吃一回。她究竟好不好,你喜欢……就够了。”
是啊,他喜欢就够了。
在不被殷家人待见上,他于她是有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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