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厚着脸皮道:
“我那妹子原本胆小,因着皇后生产当日,指出来两盆花。又兼晚辈去寻了太医,中途受了伤,引得太后娘娘顾惜。
晚辈勉强算是个有出身的,青竹却无。太后娘娘怜惜,将我们姐妹两人的功劳都算在青竹一人头上,封了个公主的名号。
原本我们想着,这是因着功劳得来的封号,也算是善报。然未想到,近几日听了几声传言,却将青竹吓病在榻上起不得身。”
穆家几位女眷奇道:“是何传言,竟能将人吓成这个模样?”
芸娘沾了沾额上湿汗,又提起一口气,装出难以企口的模样道:“那传言竟……说的是,是青竹同那卖花铺子合演的一出戏,才使青竹得了好处。”
穆家人面上便有些惊疑。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宅斗宫斗,揪出背后黑手的关键之处,便是看谁在其中得利。
目前来看,果然是这位曾被御赐为“青宁公主”的女子得利最大。
芸娘苦笑道:
“这番谣言,原本晚辈都有些相信,后来寻了其他花木商户和郎中去问过。
先不说‘血里红’,只说那‘半母子’,虽说闻多了确然有让胎儿早产的效用,然其用量,得是产妇站在被‘半母子’塞满的屋里不喘气的闻上半月才有的效果。
晚辈想着,皇后那日突然临盆,只怕是有人在背后借花捣鬼。实则是有人下毒。”
穆家女眷各个心里一突。
她们竟未想的这般深过。
芸娘叹口气道:“晚辈阿娘当年生晚辈时,险些疼死过去。适闻,皇后娘娘也是家中幺女,夫人生产时必定艰辛异常。”
穆夫人被说出了眼泪,低泣道:“未成想我那苦命的闺女,千防万防,竟然走了我当年的路哇……”
她拭过泪,问向芸娘:“姑娘今日来,便是来提醒老身这其中的关窍?”
芸娘一笑,面上有些扭捏之色:
“此乃其一。
其二,我那妹子如今凭白被人怀疑‘谋算赏赐’,她又是个胆小的,如今病在家中,日日进药,唯恐宫里不但要收回她的名号,还要将她投进牢里去。求各位长辈在太后面前说说好话。她当初真是出于一腔好心……
其三,如若太后同皇后娘娘怪罪于她,觉着她指出那花,反而扰乱了目标,让背后下毒之人藏的更深,要将她的名号革去……求各位长辈同太后说说,能不能将这名号安在晚辈头上?要按真实的情况,当日立了大功的,反而是晚辈。”
她一席话说完,穆家人有吃惊,有轻视,有冷笑。
芸娘便放了心。
宫里的舆论固然靠侍卫、宫娥与内侍,然宫外官眷们,却也需要谈资。
有什么谈资,能比李家阿姐想谋夺阿妹的公主身份,更值得拿来嚼舌根?
等更多的人听到此事时,自然有更好奇的人细问缘由。
皇后当日生产是被下毒的真相,只怕不日便能在各官眷之中流传。
固然那幕后黑手的娘家人也能听闻。
可不管他们如何找补,定然要再寻人来背黑锅。
有人来分担,罗玉那边担的罪名便要小很多。
等宫里的舆论再发酵,万一穆家人真想挖出真凶,皇上与太后那边必有动作。
如今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出了穆府时,时已过晌午,天色已渐麻。
骡车停到了好春光门前时,铺子已打烊。
她站在后院门前,听着里间传来罗大娘管教罗大郎的呵斥声,听到罗大嫂维护自家夫君的情切声……这是一团和睦的完整的一家人,不需要她这个外人去晃悠。
彩霞要推门,她摇摇头,重新上了骡车,往娘家方向而去。
李家前厅里,李氏看着自家大女婿脸色不妙,问道:“怎地回家里来,未带着芸娘一起?”
殷人离见她神色中的关心没有丝毫作伪的成分,是真没见过芸娘,更不敢说出真相,只道:
“芸娘在铺子里,小婿在外办事,经过此地,便进来探望探望岳母大人。不知您何时才能搬回去?两家住在一起,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李氏不疑有他,只笑道:“芸娘那个脾气,只怕你有些了解。她自小粘人,若我们搬回去,只怕她日日要回娘家。”
殷人离心里苦笑。
就是为了她离娘家近些,即便同他生了气回娘家,他也好有处找去啊。
他坐了半晌,眼看从李氏这边寻不到线索,心中焦急芸娘下落,急急忙忙告辞而去。
天已黑透时,骡车在李宅门前停下。
芸娘掀了帘子往外瞧,但见李家房檐上因着办喜事而挂上去的红灯笼还未撤下。其间烛火随风拉扯,眼见暗的似要熄灭,下一刻又亮了起来。
成亲仅有七八日,若这个时候回娘家,阿娘定要操心。
青竹的亲事和阿婆的身体,已经够让阿娘费心了……
她的脑袋昏沉,抵在彩霞肩上良久,方低声道:“走吧。”
“回府吗?”彩霞问道。
她摇摇头。
府里是不想再回去了。
正主儿都主动睡去了外书房,她这个外人反而鸠占鹊巢。没这个道理。
她也不想看他的脸色。
她李芸娘到了这个世上,从来靠的都是自己,看的也是主顾脸色。她何曾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且在此事上,她没有错处。
她觉着她分寸拿捏的没有问题。
她一没对着罗玉哭着喊着唤情郎,二没在罗少夫人面前回避自己的亲事。
她虽固守了个姑娘发髻,那也是同他耍花腔。
他是知道的。
他本该是知道的。
他既然将她想的那般不堪,那她就不堪一回吧。
“去鹊仙楼。”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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