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儿爷经受了来自殷人离新一波的性命威胁,再面对芸娘此前要让他传话的事情上,便显得豁达了很多。
一边是女恩客,一边是殷人离,都是可能要他命的人。
总归逃不脱一个死字,帮一帮芸娘,说不定还能赢得一条生路。
且,芸娘又额外给了五十两银子,令他悄悄摸摸将京城里所有的兔儿爷都联合起来。
骤然成了兔儿爷的领头人,他陡然生了一种大权在握的满足感。
传话,那就传吧,谁让老子成了管事呢!
兔儿爷在殷人离离去不久后,借着夜色的掩护,同冷梅两人悄悄离去。
芸娘这回没有因为被误解而哭。
她一瞬间想的明白。
殷人离是个醋坛子的事实,想自然改变,只怕不容易。
她既然同他生了嫌隙,受了委屈,她就不能被他几句花言巧语轻易的哄了回去。
她得治他。
不将他收拾的没脾气,下一回再有类似的事,他还得摆出一副被背叛的模样。
月升,月落,日升,日落。
时间慢的让人发狂。
好在第三日,芸娘坐在骡车里在宫门外和六部衙门门前徘徊时,终于在往来官员的低语中,零星的听到了她此前传出去的话。
事情终于开始被推动了。
这个午后,柳宅里张灯结彩,挂满了朱红双喜。
两位姓柳的中年男女彼此遇上,抱团取暖,并不准备大操大办。
他们置了两桌酒宴,略略请了些亲朋好友,有个仪式,便当做成了亲。
因着操办紧急,柳香君又想穿一回嫁衣,临时没处寻去,彩霞在芸娘的授权下急急回了殷宅,将芸娘的嫁衣取了来,好让柳香君过一回当新娘子的瘾。
柳香君的对婚事的憧憬还不止穿嫁衣。
她过往当妓子以及上岸后又成了义妓、又成了义妇的光怪陆离的经历,令她对婚事上产生了超出常人的期待。
她同柳郎中提了唯一一个要求:“我听书的时候,那天上的宝乐娘娘成亲时可是骑的灵兽……”
这一个要求险些将柳郎中放翻。
他抹着汗、老泪纵横道:“媳妇儿哎,我去何处给你寻灵兽啊!”
本着叨扰了两日的感谢,芸娘出面,勉强帮着满足了柳香君的要求。
彩霞在回殷宅取芸娘的嫁衣和换洗衣裳时,还顺便将后院的那只鹿牵走。
她前脚走,殷人离后脚就得了信。
阿蛮急道:“被带走的除了夫人的嫁衣和换洗衣裳,还有鹿,还有当初被夫人救下又被少爷您捡回来的那只鹿啊!”
殷人离立时惊的心痛。
她将所有同她沾了边的物件都带走,这是要同他和离的节奏哇!
这个午后,在他还未来的及接到柳郎中请帖的时刻,他又一次跨上马,从兵部衙门一跃而出。
随即,便被兵部里其他官员截了下来,不问青红皂白的架着他去了刑部衙门商议起案情。
他被架进去的几息后,皇帝身着便服,乔装的低调,亲自前来。
这样一尊大佛坐镇,他再也无法任性离开。
自然他没有赶得上在双柳喜宴上观礼。
也未想到,他嫡妻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柳香君。更未看到,他家的小鹿在婚宴仪式上险些被柳香君压断了脊梁骨。
二更时分,柳家的喜宴已进展到了尾声。
因着有芸娘的参与,席上佳肴全部便宜了柳香君这边的宾客。
柳郎中请的那些侍卫,因为有此前的经验教训,便不敢动那酒菜,以免着了芸娘的道,再中上一回软筋散和巴豆。
唯有此前在宫里,在皇后临盆当日曾协助芸娘一同去请太医的侍卫,因那事受到太后嘉奖,真心实意的向芸娘敬了三杯酒。
便是芸娘没有那个酒量,也被“助人为乐”的得意冲昏了头,从善如流的饮下了这三杯酒。
之后,她便有些放纵了自己。
她觉着,同上一世相比,她这一世活的太过拘束了一些。
她赚来的银子,几乎没有恣意的花过几回。
京城最顶级的胭脂和制作最精良的衣裳,她从来没舍得买过。
京城最豪华的酒楼里那道最贵的菜色,她从来没舍得吃过。
她都险些是京城女首富了,她出行还坐的骡车。那些跑的一跳一跳的良驹,她都没有敢打过主意。
还有京城里最最俊美的男子。
自然她家的殷人离也十分俊美,但她家的汉子不是靠银子得来的。
她得过一回豁出去花钱便能无上享受的日子。
她大手一挥,指使着冷梅:“带着我的神兽,去将最最俊美的兔儿爷接过来。银子不是问题!”
她抚摸着小鹿脑袋,打着酒嗝同它道:“乖乖的,去将仙人接来,阿姐喂你吃银票。阿姐有钱,阿姐可是富婆。”
冷梅踌躇着同旁人商量:“东家只怕醉了,你们快扶进去!”
芸娘虽醉了,却不是聋了。
她非但没聋,听力还特别灵敏。
她立时指着在场众人:“谁敢动我?小心我嫁给你!我可是粘上就甩不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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