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这位异姓阿弟她了解,自小胆子便不大。
冬日里多匪患。上不了水路,走陆路,石伢同哑妇算是一妇一孺,是山贼最易下手的对象。
她被彩霞扶稳了身子,方气骂道:“十六的人了,怎就那般不省心!哑婶怎能助纣为孽,不但不知道劝着他,还要同他一处偷跑。”
能去寻谁呢?按理说,管着各地治安的,除了刑部便是兵部。
她在刑部没有认识的人。
兵部倒是有她的夫君和卢方义。
这几日殷人离整天忙的脚不沾地,每日回来都已到三更。五更又要上朝,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更何况去操心旁的事。
她想着,她少不的得先去寻上一回卢方义。
这回她做好了准备,先去加盟铺子里接上赵蕊儿,方一起去往兵部。
马车上,赵蕊儿安慰她:“莫担忧,石伢同我也是老相识。方义定会留心。”
芸娘苦着脸致歉道:“实在抱歉,我不好打扰我汉子,只好打扰你汉子,也不知你汉子忙不忙?”
赵蕊儿笑道:“我汉子这几日虽也有些忙,却没有你汉子忙。我们去将各自汉子都问过,总有人能抽出些空来关照此事。”
待到了兵部,两人托衙役将各自夫君唤出,分别说了一回石伢的事。
结果,莫说殷人离,便是卢方义也忙的抽不开身。
殷人离安慰她道:“莫急,你去寻安济宝,他能寻人问。”
芸娘叹气道:“我怎么去寻他,难不成真要当着他面吃一回木鸡散?”
殷人离一笑,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便同他提,他小时候过生辰掉进粪坑那件事……”
这又是以逼迫的法子求人?
芸娘恰恰是个中好手。
可若这回再将安济宝惹急,今后就真的同他彻底撕破脸了。
她夫君帮她壮势:“不妨事,已经惹过一回了,我们便再惹他一回。为夫捏了他数不尽的把柄,能用一辈子。”
芸娘一咬牙,大刀阔斧的去了。
水安堂的买卖日复一日的好。
排在安济宝诊室前的病患有七八个。
芸娘掏了八个银锭,同前面的病患一一调换了位置,方早早同安济宝打上招呼。
然她将将探了个脑袋进去,安济宝手中便捏上了一根银针,冷冷道:“你胆敢往前进一步!”
芸娘嘿嘿一笑,缩回了脑袋。等她再推开门时,彩霞便成了挡箭牌。
她藏在彩霞身后,只歪着脑袋同他道:“你也知道,我这丫头武艺高强。你莫激动,我们好好坐下来说话。你一激动,我这丫头就激动。”
安济宝虚空指了指她,终究未敢将银针掷出去,只咬牙切齿道:“殷夫人,你今日来若是有求于我,就请自觉滚出。今日我若被逼就范,我便不姓安!”
芸娘有些为难,她讪讪道:“安公子话说的太满,于你于我都不好。我前来时,我夫君曾告诉我,他准备这几日将你那秘辛由信鸽传出去,让大晏皆知。”
安济宝咬着后槽牙道:“本公子没有秘辛,但请殷大人动手无妨。”
这样啊……芸娘便转头同彩霞道:“你先出去,自己数三个数后再进来。”
彩霞将将迈步出去,芸娘便向他一咧嘴,压低了声音极快道:“第一件是你生辰时掉进粪坑之事,第二件……”
安济宝如被惊雷劈中。
他自己是个碎嘴,以前也曾欣赏着其他的碎嘴。
此时他却想用手中银针,一针就将对面那可恶的母夜叉那不打算停下的两瓣嘴串住,然后在火上烤熟,撒上佐料和香葱,丢在她夫君面前,让她两口子都认识到碎嘴的下场。
他怒喝一声,正正要动手,门外的彩霞已数完三个数,极快的进来,再次护在芸娘身前。
瞧见他将将扬起的手,彩霞眉头一簇,已捏响了手中关节。
他面上抖动几番,终于瘫坐在椅上,垂着脑袋无力道:“寻我何事?在我想杀人前,尽快说。”
芸娘忙将石伢的事讲过,央求道:“我那阿弟同我的亲弟弟一样亲。万一他被山贼抢了,我便是赎人,也要知道拜哪个山头哇!”
安济宝冷哼一声,道:“姓李的,你命硬,你干的那些破事,自家亲人都领了报应。”
彩霞立时站起身,横眉冷对道:“你再说一遍!”
安济宝重重哼上一回,换上披风,当先出了门。
芸娘忙忙向彩霞竖了个大拇指,急急跟了出去。
安济宝带她寻的,先是刑部,紧接着又往京城府衙而去。
现下能做的只能让这两处帮着留意石伢和哑婶,若有消息,直接报去殷府。
余下的便只能等。
从府衙出来,芸娘同安济宝许下了改过自新的誓言:“若此番你帮着能寻见我阿弟,今后我再也不欺负你。我同阿嫂交好,我调理她的身段,让你美滋滋。”
安济宝冷哼一声,大步去了。
须臾间又转过身来,狮子大张口道:“你那胸衣,我家夫人要穿,一辈子不能花钱!最新、最好的,通通供应着,将她侍候的舒舒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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