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懂了吧!”李小幺转头瞄着苏子诚:“坐吃山空,这是一,其二么,做生意挣钱,就跟你攻城掠地一样,这中间也是自有乐趣。
而且吧,十万两银子真不够我过一辈子的。
再说,钱多了也好做点善事不是,象刚才那个婆子,她家有个小四,聪明却没钱上学,往后我挣了钱,挣了足够的钱,就在各地建义学,请真正有学问的大家来上课,穷人家子弟只要肯学,不用交束修,我还供他一天两顿饭,女孩子也可以来上。
要是再有钱,就修些济贫济老院啊什么的,你看看,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不挣钱不行啊!”李小幺顺口说着。
苏子诚却只盯着一句话问:“十万两银子还不够你过一辈子的?”
“嗯,我不是说了么,我要修一座桃花岛,怎么够?唉呀!黄金万两啊!好了,天晚了,我就不多打扰你了,明天咱们早点启程,回去开平府还有好多好多事!你说是吧?”
李小幺站起来,轻快的转了半圈,冲着苏子诚曲了曲膝算是告了辞,脚步轻快的出了院子。
苏子诚跟着站起来,迟疑了下,几步跟上李小幺,也不说话,只一路紧跟在李小幺身后,送她回到偏院。
李小幺笑着曲膝谢过,看着她进了院子,苏子诚也不停留,背着手垂着头回到自己院里,站在院子里发了半天呆,才拖着步子进屋歇下。
半夜里,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细细密密的雨丝交织着,黎明仿佛也比平时晚到了许多。
李小幺站在檐廊下,心情愉快的伸展着胳膊,这样的细雨中,坐车赶路其实挺好,只是对于小厮、护卫和车夫们来说,雨中行路就辛苦得多了。
李小幺轻轻呼了口气,算了,不想这个,不管哪个世间,自己能管的事都太少了。
虽说下雨,启程的时辰却没有晚半分,李小幺坐在车里,透过绡纱帘看着外面密密的雨丝,落雁将手里的手炉放来放去,总算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放好了,直起上身倒了杯茶递给李小幺:“姑娘喝杯茶。”
李小幺接过杯子捧在手里,看着落雁笑道:“跟你说件好事,咱们开勾栏的银子有着落了,还银子还不少,这几天你就开始好好想想这事,要做就做好,一定要花足功夫……”
“姑娘!”李小幺的话被车厢外南宁的声音打断。落雁忙掀起车帘,隔着层绡纱门,南宁戴着箬笠,拱手低声道:“不知道海棠姑娘今天早上熬上回那种核桃酪没有,爷今天早上就喝了口粥,刚送了两遍点心,爷看也不看就让撤了,上回姑娘给爷送的那核桃酪,爷爱吃的很,若有,也许爷能吃个半碗一碗的。”
李小幺听的怔了怔,“核桃酪倒没有,那个东西费事得很,一时半会也做不出来,海棠正看着熬花生汤呢,味道也好,你到后面车上看看,要是好了,先盛一盅给王爷拿过去,请他尝尝,昨晚上海棠还做了些葱油酥饼,也是刚想出来的新鲜花样,你一并要些拿过去。”
南宁连声答应着,到后面车上找海棠盛了盅花生汤,又用细瓷盖碗盛了五六块葱油酥饼,一路小心翼翼的托到前面苏子诚车旁,敲了门递给北庆,低声说道:“跟爷禀一声,这是姑娘让拿过来的,怕爷吃不好,姑娘特意做了给爷路上垫饥的。”
北庆接进去,将南宁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苏子诚放下手里的折子,往盖碗里看了眼,北庆忙取了银匙放在瓷盅里奉上去,苏子诚冷着脸接过瓷盅,喝了花生汤,又吃了两三块葱油酥饼。
北庆收拾了瓷盅和盖碗,刚要递出去,苏子诚看着折子,头也不抬的吩咐道:“酥饼留着。”
北庆答应一声,将瓷盅递出去,盖碗和里面的两三块酥饼小心收在了暖窠旁。
………………
开平府柳树胡同,一大早,老常头缩着肩膀,袖着手出了范家大门,下了台阶,站在院门口,眯着眼睛左右打量着仿佛还没完全从睡梦中醒过来的青石胡同,呆站了好大一会儿,才跺了跺脚,长长的叹了口气,烦恼的微躬着背,拖着脚跟往城西丝绸行走去。
人家行老都说过多少遍了,开平府哪有什么织工雇?这是开平府,不是太平府,就是太平府,这有手艺的织工还用得着到行市里寻活?多少人抢着要还要不着呢,再说,就是有,也不是他家大娘子能请得起的!
唉!这大娘子弯在这根牛角尖尖里还出不来了!他问过狗子那娃,五爷请的织工,一年听说至少上千的银子,和大娘子说,大娘子就是捂着耳朵不信。
当初在村子里,大娘子也跟着奶奶管过家,没见这么牛心左性过!都是月亭那丫头拨来拨去不说好话,月亭这丫头倒是想怎么着?大娘子早晚得被她祸害坏了!
听玉砚说,昨晚又把小玉胳膊上掐得青了一大片,小玉那姑娘是个老实可怜的,跟了这么位姑娘,真是命苦……
老常头烦恼的连声叹着气,这一大清早的,大娘子脾气就不好,算了,早点过去跑一趟,回来也就算交了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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