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丰又是长长的’噢’了一声,笑着解释道:“那个啊,那肯定是城里青板桥东边院里的小姐,哪是这里的?那些文人名士,还有那些有钱的商贾,要到这里游玩,都是从城里带小姐女伎们过来助兴。”
“听说这扬州最好的女伎都住在青板桥东边?”李小幺接着问道。
苏子诚眉头微微蹙了蹙,脸上露出层浓浓的厌恶。
吕丰抖开折扇晃着笑道:“看怎么说了,青板桥东边的女伎都是家传,识书达礼,各擅一艺,若论相貌,桥西边倒略胜一筹。”
“那这扬州城的头牌是哪个?我怎么没听说过。”李小幺接着问道。
刘秀云莫名其妙的来回看着两人,不明白两人怎么突然说到这小姐女伎上头去了。
吕丰扑着折扇答道:“这个还真没有定论,那些文人们觉得绿莲最好,能诗擅画,琴弹的也好,才女么,我倒觉得映月比绿莲有味道,一个小姐,长的好,会侍候人最要紧。”
“那这两个,你都会过了?”李小幺眯眯笑着问道。
苏子诚眉头一点点挑起,若有所悟的看看李小幺,又看看吕丰。
刘秀云憨憨的脸上带着笑,目光却紧盯着吕丰,吕丰挥着折扇打着呵呵,开始往别处岔话题:“会不会的……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个笑话儿,几天前,桥西边闹了场事,一个楞书生,迷上了摘月楼的……也不知道叫什么,一个女伎,把女伎的话当了真,竟回家休了发妻,变卖家产要来给那女伎赎身带回去,你说说,笑话不是!”
苏子诚眯着眼睛看着吕丰,又仔细打量着李小幺,身体舒缓下来,往后靠到摇椅上,凝神听着两人说话。
李小幺晃着摇椅,撇了撇嘴道:“这怎么能算笑话?年年在青板桥两岸散尽家财的人还少了?只不过你家家底实在太厚,家里又拘得紧,要不然,就你那志向,立志要会遍天下头牌的,今天一个头牌,明天一个花魁,这头牌跟那花儿一样,一岔接一岔的冒头盛开,这会起来哪有个头?还不一样会的倾家荡产!”
“怎么会!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就是些玩意儿,有银子玩玩,没银子自然就撒手了,就跟那猫狗一样,你看看,哪有人当真的?除了那个楞书生,你别把这个放心上,男人都这样,我又不是那样的傻子!”吕丰半直起身子,认真的劝着李小幺。
苏子诚手里的折扇一下子停住了,嘴角透着丝笑,看着吕丰慢吞吞的问道:“听你这话,小幺劝过你别荡尽家财?你竟没听进去!”
“不是!”吕丰一口堵回道:“这点小钱也算钱?小五说……小五脾气大,她说她要是嫁了人,她怎么守妇道,她那夫君也得一样守着,这不是笑话么?不让纳妾就算极厉害的妇人了,象我姐,不过象小五这么厉害的,还真是天下头一份!”吕丰冲李小幺竖了竖拇指。
李小幺往后仰到摇椅上,带着笑,悠悠然然的晃着不理他。
苏子诚满眼笑意的看着吕丰,眼里的笑意一点点漫到脸上。
刘秀云盯着吕丰看了半晌,又转头看了眼李小幺,暗暗叹了口气。
船舱着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儿,吕丰仿佛觉出什么不对来,转头看着众人笑道:“小五也不能算头一份,啊?是吧?还有那个吴贵妃,现在是太后了,那个老虔婆不得了!还有……”吕丰抬手指了指苏子诚,话到嘴边又含糊着硬吞了回去。
苏子诚却毫不介意,心情愉快的用折扇指了指船舷边的长几,温和的笑道:“我看你中午光顾着说话,吃的也不多,去挑点合口的点心吃吃。”
吕丰愕然而莫名的看着苏子诚,他这小师叔怎么和颜悦色起来了?
正怔神间,小厮搭了小船,送了锅热气腾腾的炖鱼帖饼进来。
这样的农家粗菜,却做得极其细致,锅里的鱼一块块都已经抽尽了刺,配了极嫩的菜心、茄子、豆腐等,小饼子玲珑精致,一枚枚都是铜钱大小,汤极鲜美,饼子底微焦香脆,咬起来又韧劲十足,泡在汤里,味道极好。
四个人人手一碗,这一顿饭,吃的皆大欢喜。
吃了饭,船已经随波荡至处荷花密集的地方,李小幺伸了个懒腰,扶着窗台,往外赏看荷花荷叶,吕丰凑过去,指着荷花笑道:“你看,这荷花真是不错,我去摘几枝给你!”
“唉!别去!”李小幺忙伸手拉住吕丰。
“你不是说荷花最好看?我去多摘点。”吕丰回头笑道。
李小幺伸手指了指湖中的荷花道:“你也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花看半开,这荷花花瓣大而稀,只好看微开,你看看这满湖的荷花,哪有一枝是微开的?都开成这样了,摘下来稍稍一晃,那花瓣就得掉下来!”
苏子诚挪了半步过来,往外张望了下笑道:“小幺说的对,这荷花还是早上好看,今天也晚了,回去吧。”
船靠了岸,几个人回到别院,院门口已经点起一溜十几只大红灯笼,照得别院门口通亮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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