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骑马上去,今天咱们自己逛,管谁在茶场呢。”李小幺抢过话笑道。
苏子诚笑着跳下马,伸手要去扶李小幺。李小幺摇头,自己下来,将缰绳扔给小厮。
刘秀云也下了马,东平安排了几个护卫小厮到旁边林子里看着马歇着,自己带着众小厮护卫,簇拥着苏子诚和李小幺往仪山茶场进去。
一路上树林荫翳,鸟虫鸣叫的并不怎么有力气,应着树上飘落不停的枯黄树叶,漫出一片秋日萧索。
李小幺转头四下看着,指着路两边一棵棵将将矮到地面,却极丰茂的栗子树笑道:“你看看,栗子熟了,等会儿咱们多买点带回去,这是好东西,特别是生在茶树边上的,那栗子就特别清香软糯,唉!”
李小幺接着感叹道:“管这处茶场的,叫严家生,这个人家境富裕,父祖都是扬州府管钱粮的小吏,他自小酷爱农事,父亲过世后接了当钱粮小吏,没两年,这仪山茶场管事位置空缺,他就用钱粮吏的位置,换到了这里。”
苏子诚顺着李小幺的手指看着四周,皱了皱眉问道:“这小吏之位,还能这么父子相承?成了私人之物?”
“嗯,吴地吏治比北平混乱,官清似水,吏滑如水,官有回避之制,小吏却都是当地土着,这也难免。”李小幺解释了几句。
苏子诚脸色沉了下来:“这事我听吏部的人说过,只是没细问,看来得想想法子。”
李小幺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吏治这事,这会儿根治不了,咱们不说这个,只说茶场吧,这个严家生接了这仪山茶场,真是一门心思都在这茶场上头,把这仪山茶场打理得简直是吴地头一份,可惜他心思全用在打理茶场上,上头却不肯应酬,这颗明珠就这么被人视而不见,这茶场要是值五万两银子,严家生就值十万两……”
两个人边说边走,一路转到半山坡,站在茶树中间,李小幺摘了片肥大的茶叶闻了闻,递给苏子诚笑道:“你闻闻,有茶的香味没有?”
“闻不出来。”苏子诚接过闻了闻,笑道.
两人围着茶山转了半圈,下了山,往茶农聚居的后山过去。
一大片宽敞的场院过后,是错落有致的村子,东平引着三人,从村子外径直往一处小院过去,那间小院就是严家生的住处。
离院子还有几十步远,李小幺拉了拉苏子诚笑道:“就说是过来看茶叶的北平商人。”
苏子诚笑着点头应了,再转过弯,就到了小院门前。院门敞开,院子里整齐的堆了七八只大木箱子。
李小幺转头看了眼苏子诚,惊讶道:“难不成……”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苏子诚淡然道。
李小幺呼了口气笑道:“那可就归我了。”
苏子诚挑起了眉毛:“你不是买好了几座茶山?倒正好。”
李小幺只笑,没答他的话。
东平走在最前,已经站到院门台阶下,转头看向苏子诚,苏子诚抬手止住他,和李小幺走到院门前,客气的扬声道:“严先生在吗?”
严家生一脸晦气的从正屋探出半边身子,没好气的问道:“谁啊?”
“我们是北平来的茶商,过来看茶叶的。”苏子诚拱了拱手,客气的答道,
“走走走!没有茶叶!这会儿有什么茶叶?你们这些北平人,狗屁不懂,还茶商!秋天有什么茶叶?走!”严家生恶生恶气的挥手赶人。
苏子诚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手拱到一半,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他哪被人这样恶言相向过?
李小幺笑的忍不住,拉回苏子诚,和他嘀咕道:“他被阮大赶走,这股子恶气让咱们赶上了。”
苏子诚闷闷的呼了口气出来。
李小幺把苏子诚往后拉了拉,自己一步上前,盈盈笑着进了院子。
严家生正要往屋里缩回去,见两人自说自话就进来了,一下子从屋里跳出来,挥着胳膊点着两人正要再骂,李小幺却扬声先抢过话头凶道:“你真是孤陋寡闻!秋天怎么没茶叶了?你到底懂不懂茶?我看你是徒有虚名!哼!”
严家生气的连脖子都红了,憋了好大一会儿,才用力挥手往下,恨恨道:“走!这茶场不是我管了!你们要买茶,该寻谁寻谁去!”
“咦,先生被人赶走,要卷铺盖啦?噢~~”李小幺拖着长腔:“怪不得呢,这么大脾气,也是,你连秋茶都不懂!”
严家生这下脸上泛的都是青色了,指着李小幺,手指抖个不停,却说不出话来。
苏子诚同情的看着他笑道:“先生见谅,”苏子诚的话顿了下,云淡风轻的接着道:“内子所言,不过几句玩笑话,我和内子也是慕先生之名而来。”
李小幺瞪着苏子诚,却不好反驳大叫。
后面,东平连吸气都忘了,脖子硬直的转向西安,西安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北庆下巴几乎掉下来。只有刘秀云,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只顾转头打量着院子里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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