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中了举,就没再见过她?”李小幺盯着俞远山问道。
俞远山点了点头。
李小幺轻轻叹息了一声,低低劝道:“她日子过的如此艰难,昔日红粉佳人,只怕早已是老丑不可看,你要报师恩,法子多的是,资助银两、提携那两个孩子都极好,都比这个好。”
“不瞒五爷说,我绝了成家的念头,多半是为了她,五爷这些话都是为了我好,我……”俞远山一个’我’字卡住,下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李小幺叹了口气,看着俞远山笑道:“我也是多提醒一句,你一向谨慎仔细,做事也不那种没头没脑的,这事,你既拿定了主意,就去办吧。
你这一任就得五年,还有连任,都这个年纪了,宜快不宜慢,就接过任上来成亲吧,这一来一回,也得明年春天了,正好我明年春天在淮南路,我来给你贺喜。
嗯,寻个体面的媒人,再寻个仔细人把话说清楚,别吓着人家,好事办成坏事。”李小幺说到最后,笑语中带出几分取笑几意来。
俞远山脸色红涨,急忙离座躬身答应。
李小幺示意他坐下,想了想,笑道:“这莫言姑娘的嫁妆,我让人替她准备。还有,你在任上,要清廉,可也用不着清到不近人情,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么,就不是人了,这中间的分寸,你把握好了就成,记住,你要做的是能吏,一个’能’字最要紧,嗯,还有,我每年贴补你两万银子,就算给你作养文气用吧。”
俞远山听的呆了,好半天才恍过神来。
……………………
隔天一早,张忠义就亲自送了两万两银票子过去。
张忠义认识俞远山,甚至比李小幺还早了那么一会儿,俞远山也不拿他当外人,拉着他,托他寻几个稳妥的管事小厮。
张忠义摊手道:“这事你可别找我,明话直说,真有妥当人,我也舍不得给你!我和五哥为了这人的事,急得都想站街上咬一堆人回来,五爷交待的生意多的根本没人手用!得了,我看你还是寻钱会长吧,那老狐狸手里人多。”
“你也知道他是老狐狸,我哪敢寻他?!算了算了,我自己慢慢寻吧,少不得辛苦些!”俞远山笑着挥手道。
张忠义白了他一眼:“你当了这么大一个大人,辛苦那不是应该的?对了,五爷说你准备娶媳妇了?日子定了没有?这得好好热闹热闹,我们二爷秋天里成亲,五爷不让我和五哥回去,说这边事多离不开人,白错过一场热闹,你可得好好热闹热闹,到时候我和五哥一定送份厚礼过来!”张忠义一边说笑着,一边站起来拱手道:“得了,不能多说话了,你忙,我也忙,等你有空,我也有空,咱们再喝酒说话。”
俞远山站起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笑着直送他出了正堂,下了台阶,张忠义急忙回身止住他:“你如今身份不同,这么送我出去,容易惹闲话是非,五爷说过,在这淮南路,张狂两个字最要不得,再说,咱们哥几个的交情也不在这上头。”
俞远山哈哈笑着,重重拍了几下张忠义的肩膀:“没想到你这境界比往日竟是突飞猛进了!”
“别提这个了,”张忠义一听这句,立马脸上苦的象是能拧出黄连汁来:“五爷原先五天让人送篇文章来,让我和五哥背,背了还要默,默了还要写啥子读后感,写的不好还得重写,真比黄连还苦啊。
上个月我一个不慎,骑着马在街上跑得急了点,可巧不巧,偏让五爷身边的青橙姑娘看到了,罚跪了一夜不说,五天一篇文章改三天一篇了。
五哥这些天,天天的抱怨我,你不知道,这叫一个苦啊!
你赶紧回去吧,你这一送出去,回头我这得改一天一篇儿了,五哥得吃了我,连骨头都不带吐的!”
俞远山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拍着张忠义的肩膀,半晌才说出话来:“五爷高明!这是让你和五哥读书,只有好处,往后你就能体会出来了,五爷高明,这罚人也罚得讲究!”
张忠义一迭连声的哀叹,拱手告辞出来,一径回去忙了。
……………………
李小幺将操办重阳节的事交给了俞远山和施玉。
施玉是个极明白的,事事唯俞远山马首是瞻。
俞远山原本就是出名的谦和有礼,领了这淮南路,那份谦和有礼里透着自信,直是让人如沐春风,对施玉虽说明面上遵着上下官礼,稍稍背过人,就称先生而不名,还常向施玉虚心请教些学问。
没几天,施玉就对这位极其年青好学的新任转运使大生好感,后来又隐约听说这位俞大人师承五爷,那份好感就又重了几分。
刚进九月,俞远山稍稍熟悉了些,和施玉商量着,挑了个日子,开了扬州府归于北平后的头一个文会,虽说不少名士大家自重身份,守着个节字,不肯轻易过来,可少年才俊却几乎一个不落,也是热闹的不堪。
施玉一路将话题引到北平今年的恩科上,引到俞远山等人的那篇折子上,这一场文会,热热闹闹为九月九重阳文会暖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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