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萼顿时眼神一缩。
李隆基最初把家人引见过给他,其中有年幼的李瑛,赵丽妃所出,因王皇后无嗣,故被立为太子,眼前这青年,正是太子李瑛。
陈萼立刻就觉察到,被张九龄这老家伙算计了。
太子的生母赵丽妃是歌妓出身,身份卑微,完全是因皇后无子,才轮到李瑛当太子,地位并不稳固,武惠妃就时常惦念着太子之位,多次在李隆基耳边吹枕头风,想把自己的儿子寿王李瑁立为太子。
但是李瑛文弱,很对张九龄的胃口,指使御史潘好礼上疏,以武惠妃叔公武三思与叔父武延秀皆为干纪乱常之辈,世人共恶之,不宜为后为由,间接阻止了立李瑁为太子,自此与武惠妃势不两立。
张九龄清楚一旦失了相位,以李林甫的性子,必会攀附武惠妃,李瑛太子之位难保,故为李瑛引见自己。
陈萼的事情虽然被列为机密,不过高层多少知道有他这个人,几十年容颜不变,又能通鬼神,据说还能时常见到太宗和高宗的英灵。
曾有一次,中宗欲罢陈萼官,太宗当夜托梦给中宗,逼迫中宗将官印奉了回去,这事也载于皇家的密档当中,张九龄为相多年,是有资格翻看的。
他就在想,如能得到陈萼的支持,李瑛坐牢太子大位的把握最起码多了几分。
陈萼最讨厌无谓的卷入皇家纷争,顿时面现不悦之色,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张九龄笑咪咪,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李瑛却是坐不住了,忙上前施礼:“今日孤微服前来,无人知晓,不论君臣,只论私宜,当初孤年幼之时,父皇曾牵着孤,为孤引见君,今日引君前来,绝无他意,只为叙旧,还请上座!”
说着,眼里竟现出了恳求之色。
陈萼不想回想起了李瑛幼年时那满是稚气的面孔,莫名心里一软,暗暗摇头。
欲成大业,靠诗人又有何用?
不是陈萼看不起诗人,以李白为例,李隆基不用李白,并非外间所传的目中无人,而是李白动辄酗酒,又常意气用事,别说李隆基,换了陈萼也不会用这种人为官。
李白只能当个诗人。
李瑛要想保住太子之位,身边还是要有李林甫这类人物辅佐啊!
“既是太子有请,陈某就不客气了。”
陈萼心想终究还是有些情份的,拂袖离去并不合适,再说他也没必要对李瑛避如蛇蝎,就算武惠妃不快,向李隆基吹枕头风,又能拿他怎样?
紫薇大帝绝对不会同意李隆基罢了他的官。
于是陈萼随李瑛回到座席,不过他暗暗瞥了汐令颜一眼,如果这女人对今晚的安排知情,就很值得深思了。
是不是意味着,东华帝君也想在大唐分一杯羮?
如果猜测为真,只能说东华帝君看人的眼光不怎样,居然把宝押在现太子身上。
要知道,李隆基才四十来岁,身体倍棒,而太子已经年近三十了,既便没有武惠妃使坏,李隆基也容不了这个仅比自己小十来岁的长子。
皇帝与太子之间,更似敌人,这就是皇家残酷的现实。
……
大明宫,武惠妃正拉着来探望自己的爱女咸宜公主说话,突有一名宫女在外探头探脑。
“进来!”
武惠妃留意到,招了招手。
“奴婢见过娘娘。”
宫女施礼。
“何事?”
武惠妃问道。
宫女瞥了眼咸宜公主,现出了欲言又止之色。
“但说无妨!”
武惠妃摆了摆手。
宫女这才道:“张相邀请陈状元于宴宾楼参加诗会,计有贺知章、李白、王之焕等多人,太子也白龙鱼服,隐身于其中。”
“什么?”
武惠妃站了起来,面色森寒道:“勾结外朝,太子倒是好胆!”
咸宜公主不解道:“娘,不就是一群会写两首诗的诗人么,太子结交这些人有什么用?再说今日张相谏杀安禄山不成,明眼人都能看出离失势不远了,也许只是聚一聚,吟两首诗取个乐子呢?”
“你不懂!”
武惠妃哼道:“那陈状元可不是一般人,说起来,与娘还有些渊源……”
在把自己所了解到的有关陈萼的信息告之爱女之后,武惠妃又道:“那张九龄外忠内奸,若是娘没猜错,引陈状元去宴宾楼,怕是有托孤之意。”
“哦?”
咸宜公主美眸一亮:“娘,想不到此人竟是天后的面首,世上真有活神仙么?”
“嗯!”
武惠妃点头道:“此人能通鬼神,能觐见太宗和高宗皇帝的英灵,你别看他平时不关心朝廷的事,倘若真为太子在太宗或高宗皇帝面前美言,给圣上托个梦,你说圣上还敢不敢废了太子?”
正说着,武惠妃又咬牙切齿道:“那竖子整日装出一副忠厚老实相,说不定陈状元真能被迷惑,不行,娘得想个办法将太子除去,送你三皇兄登上太子之位。”
咸宜公主附合道:“娘说的也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如此事交由附马来办吧,附马总想为朝廷效力,娘就给他一个机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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