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过昆仑门,呼吸间苏远将冰山四周设下的禁制收回。
收回的鬼门针加入识海内的星辰运转之中。
无数仙符发出的暗金色在无边无际空辽玄奥的星辰之中闪烁,却不再耀眼。
光和澜进入苏远体内,带给他这样一番翻天覆地的蜕变。
直到他们离开也没有收回赋予苏远的特殊修为,还将昆仑殿完全赠送于他。
苏远摇头苦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苏远一出现,遥远的地府深处,地狱十八层端坐于千叶莲台之上的地藏王噌地站了起来。
打翻了莲台边的香炉,香灰撒了一地。
旁边服侍地藏王的鬼仆面色惊惶,屏气噤声,手忙脚乱地伏地收拾。
万年来,地藏王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何时有这样的失态之状?
地藏王浑然未觉,赤足立于地面,双眼微眯投向重新出现在昆仑的苏远。
在地藏王事先落在苏远身上地那一瞬,苏远侧脸瞪了回去。
“等着。”
地藏王像被击中一般,踉跄后退几步,锡杖上银环叮当作响,掌中宝珠跌落在地,骨碌碌滚了开去。
他一屁股重重跌坐在莲台之上,久久不能回神。
苏远身影闪过,冰天雪地里大雪如柳絮飞舞,他没有触动到一片雪花已消失在万里之外。
隐于远处冰窟之中的酆都大帝还没来得及看清苏远,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只听得耳边传来他闷闷的声音:“老头儿,回去吧。我会来找你的。”
酆都大帝心神一震,脸红了一瞬便回复正常。
难道这小子知道我监视他,心情不好?
你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哪里知道领导不好当啊?
酆都大帝叹口气后却又恍然大悟般,身体抖了抖。
苏远现在到底是什么修为?
瞬间能突破冥界最隐秘的禁制找到酆都大帝的踪迹,还能传音之后消失得毫无踪迹可循。
若是苏远有敌意,酆都大帝的魂都已经散了,走上了黄泉轮回路。
一阵令人恐惧的凉气从酆都大帝脚底升起,直达天灵。
苏远顾不得地藏王和酆都大帝怎么想,他现在信步走在帝都街头。
清晨的街头已拉开一日喧嚣的序幕。
早餐摊主支起桌子,从灶头上端下一屉冒着热气的包子;
形色匆匆的年轻人,夹着包,快步奔跑,追赶快要开走的公交车;
扎着辫子的姑娘,一边走一边掏出兜里里镜子,看看嘴上的口红有没有蹭掉,余光还瞟向漫步的清俊斯文的苏远;
背着书包的小学生,三三两两在人行道上追逐打闹。
大爷摆好棋盘,大妈们闲坐在路边八卦。
“哎!你说那王落还真不是个东西......”
“长得还挺好,你说辜负了那漂亮姑娘我信,说他卖国我还是有点怀疑。”
“你别不信,这男人啊,有点权有点势还长得有点好,什么事做不出来?你看我那老头子......”
苏远没有动用一丝法力,可这话却顺着风钻进他的耳朵里。
普通人全然不知人族面临生死存亡,他们热热闹闹地生活,琐碎却充满活力。
苏远深吸口气,贪婪地感受着清晨的人间烟火。
他挺直了背,快步朝总统府走去。
王落端正地坐在书桌后面,看见苏远进来,起身迎接。
“小远,你最近可好?”王落还是同往常一样,问出长辈对小辈的关心。
苏远深深地看向王落,最近的舆论风暴好像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总统依旧腰板挺直,目光坚定,刚毅的脸上尽是平静稳重之色。
苏远自顾自坐在办公桌前,目光放在王落身上,心头跌宕起伏。
王落摸了摸脸,笑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苏远没有笑,他看着王落,很严肃很认真地问道:
“王叔叔,地藏王的确有通天彻地之能,你的计划也许骗得过张角,骗得过秦广王却骗不过地藏王。”
王落微笑着点头,“我知道,也许连秦广王都骗不过。绿裳那丫头最了解我,更是不容易上我的当!”
苏远不解,眉头微微皱起。
“为什么?王叔叔,舆论和民心都将你钉在了耻辱柱上。
我知道你不怕,但明知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还是不能达到目的,这牺牲还有价值吗?
就算日后能还你清白,但悠悠众口,又怎么能说得清楚,总会有有心之人拿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来攻击你。
不管你是华国总统,还是华国普通百姓,你的生活再也回不到从前。
付出整个人生和未来,值得吗?”
苏远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激动,他撑着桌沿站了起来,俯到王落跟前,直视王落双眼。
在王落的眼里他没看到任何犹豫和后悔,一丝也没有。
王落伸手轻轻揉了揉苏远的头发,对上苏远的眼神,关切又温和地问:
“小远,今天怎么啦,这么激动?这可不像是平日里那云淡风轻的异能局局长哦?”
苏远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他不想告诉王落,他只想从王落嘴里听到答案。
王落从来没有见过苏远这副模样,他不知道在这年轻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苏远像个无助的孩子。
苏远微红的眼和颤抖的声音都在向他表明:苏远遇到了困惑,需要王落给出指引。
王落拍了拍苏远的肩膀,将他按回座位上,自己从办公桌后走到苏远面前,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和苏远面对面触膝而坐。
“小远,你问我值不值得,那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苏远膝盖微微一抖,听见王落接着说了下去:
“在这世界发生人类无法掌控的变故之时,我们做什么是值得的?
异能局有你苏远冲锋在前,与仙冥妖魔周旋;华国的军队我全数交给顾野,保障领土完整和百姓安全。
没有人肯定我们就一定能胜,如果失败了,那我们能用值不值去评价吗?
有战争就有牺牲,牺牲的异能局修士,牺牲的华国士兵,因为我们失败了,他们的牺牲就是没有价值的吗?”
苏远低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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