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客厅内。
周太尉端坐在几案后。周心祺坐在其右手边。左手依次坐着高祖嫡孙刘襄和赵都尉。众人的眼睛都盯着厅门前的甬道。
周心祺压根没想到她的父亲会一并将两位提亲者也请来。
薄郎君也不曾料到。他进了太尉府后,管家亲自引着来到了厅堂。
看这身量和气度倒是不凡,只是脸上为何要带着劳什面具呢?周太尉都脸上现出了不悦的神色。
“见过太尉和各位!”薄郎君见到两位英俊的郎君在座,料想必是周心祺所说的提亲之人,心下虽吃惊不小,却依然从容地施礼。
“坐吧!”周太尉都右手点了点几案道。
薄郎君再施一礼,然后坐在了周心祺下席的几案后。
“三位皆是心仪小女之人,老夫深感荣幸。不知三位有何所长,今儿一并让我与小女见识一下?”周太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
齐王刘襄走到了厅堂中央,抽出了随身宝剑凛然道:“不知二位可敢与我较量一番?”
“这有何不敢的?”赵都尉手按剑柄傲然而出。
周太尉的目光扫向薄郎君。薄郎君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看他连佩剑也不曾带,恐怕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小女怎么会相中这么一个人呢?周太尉不禁摇头叹息。
“赵都尉迟迟不肯拔剑,莫非是想空手与我相斗?”刘襄摆好了剑势。
“刀剑无眼!齐王可要当心了!”赵都尉一震手柄,他的剑已飞出。
好亮的出手!薄郎君不禁暗自赞叹。
赵都尉的剑已经到了齐王刘襄的身前。刘襄侧身闪过锋芒,持剑相格。
好大的力道!赵都尉手中的剑几乎把持不住,遂不敢再轻敌。
赵都尉的剑灵活多变,而齐王刘襄的剑沉稳刚猛。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过了百十招不分胜负。
“行了!你们的剑术都入得了老夫的眼!到此为止吧!”周太尉出言打断了二人的比试。
齐王刘襄和赵都尉双双收了剑,齐向周太尉施礼。
齐王刘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落座。赵都尉却以极快的身法到了薄郎君都身前。他刚伸出手抓向薄郎君的面具,就被薄郎君都话语激得缩回了手。
“阁下若执意揭开鄙人的面具,那么周娘子只能嫁与我了!”薄郎君的身子微微后倾,右手按住了自己的面具。
“爹!这是他们家乡的习俗!”周心祺虽然也很想见薄郎君的真容,但人是她请来的,自然不能让赵都尉这种孟浪之人羞辱了去。
赵都尉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然后干笑了一声:“阁下恐怕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才以面具遮掩,便于行事吧!”
薄郎君被赵都尉说个正着,心下微惊。却面不改色地回道:“鄙人的产业遍布各地,一直是如此面目示人,非故意为之。”
“看你也不是个习武之人,如何能在商海浪涛里搏击?”齐王刘襄的目光咄咄逼人。
“姜钰!”薄郎君冲厅堂外唤道。
“在!郎君!”姜钰出现在厅门口,低头拱手施礼。
“这小子倒是招人喜欢!赏酒!”周太尉见姜钰虎背狼腰,孔武有力的模样,心下欢喜。
姜钰怔了一下,抬头看向薄郎君。薄郎君颔首示意他进来。
姜钰走进厅堂,冲众人施礼,然后接过一侍卫端过来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好!施展一下身手与老夫开开眼!”周太尉满意地叫道。
“献丑了!”姜钰腰中的剑已出鞘,人已展动身形。剑光闪过,剑势如虹。飞闪腾挪间,剑气绕身。
“妙!好剑法!”周太尉连连喝彩,赞不绝口!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护卫,功夫竟如此了得!赵都尉的脸色变得发青,气儿也不顺了。
“多谢太尉!”姜钰走到了薄郎君身后立定。
“女儿呀!我昨日赴宴附庸风雅,随口称赞了朱虚侯家中的一台古琴。今个儿一早,他便着人送了来!”周太尉都眼睛瞟向了薄郎君。他心中暗想:你不尚武,这琴总该会弹吧!
“不如我来为周娘子弹奏一曲如何?”齐王刘襄微微一笑道。
“请!”周心祺不得不让自己的贴身婢女子息将琴送到齐王刘襄的几案之上。
刘襄秀目一瞥那古琴,心中惊喜不言而喻。此琴名为绿绮,通体如墨,周遭有如藤蔓缠绕的绿色而得名。
琴音轻灵,丝丝扣人心弦。一曲《凤求凰》被齐王刘襄弹得是酣畅淋漓。
“好!”不慎懂琴的周太尉也听得动容,不由得拍手叫好。
“听闻小女曾赞杨郎君的琴技,不知老夫可有幸聆听一二?”周太尉并不想过早地将女儿嫁出去。因为他深知吕后对刘氏子孙有所忌惮,这刘襄再有才华。他也不敢将女儿许配与他,免得引起吕后猜忌,祸延九族。
“献丑!”薄郎君见子息将古琴放置在了他的面前,不得不弹奏一曲《高山流水》。
琴音时而高昂,时而低沉,犹如风呖山巅之声,水流潺潺之鸣。
齐王刘襄听罢也自叹弗如,鼓掌以赞。薄郎君遂对齐王刘襄另眼相看。如若他非刘姓,倒是与周小娘颇为般配。
“嗯!不错!不过小女既为我周某爱女,自然要多留些时日,不急着出嫁!”周太尉说完,起身抬腿走人了。
周子祺也没想到父亲会如此说,因而她的心里有些失落。
薄郎君倒是松了口气,第一个起身告辞离去。他回到茶艺坊时,罗娇娇还在床上酣睡。
她如此惫懒,如何嫁得出去?又如何应付公婆?薄郎君立在床前倒替罗娇娇担心了一回。
昨日之事掠上心头:罗娇娇答应他不再与刘怀相见后,薄郎君才松了手。罗娇娇甩着手臂气嘟嘟地进了内室。
我这是怎么了?薄郎君静下心来反问自己。难不成我真的喜欢她?不成!我怎么可以娶她呢?
薄郎君是个一心想有所作为的人,他很快地想清楚了自己目的,因而决定不再沉迷于情感纠葛。
理智是一回事,心之所往又是一回事!所以薄郎君这一进门就直奔内室而去。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娶周心祺。他只是需要用她这根线钓上周太尉这条大鱼。
既然已经设下了鱼饵,那么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他和罗娇娇也可以回去了。代国那边的乱子还等着他回去收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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