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张老师,我是陶古津的妈妈,想给孩子请个假……”贾丽远的通话声在病房中格外清晰,那一字一句再清楚不过了。
陶古津此刻的内心无法平静,后面的话她似听非听地跨过去了,内心里就像被敲响了警钟,一直不停地处在巨响的震荡之中。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回到现实竟是回到了小时候。
按照她听到的所有细节来推断,如今的她不过只是个高中生。
目前这处境,怎能不让她哭笑不得。
她不知道现在是回到了过去,要重复往日时光,还是要重新来过?
一时间,未来的路究竟怎么走,越来越不清晰了。
她本是想着回来后找到那个给自己提供手术晶体的生物公司对峙一番,查出点端倪,全心全意地找寻阿古的行踪。
可现在,一个高中生,如何能实现这些呢?
恐怕连行事自由都没有,就连现在住院还要向老师请假!
“家属,病人一会进高压氧舱,准备一下。”病房中再次传来医生的指令。
陶古津的心更沉了,她知道,现在除非自己醒来,否则,即便没病,这一系列的治疗也能给她治出病来。
她使劲活动了一下腿脚,没有反应,又努力张开眼睛,眼皮却连动都不动一下。
就这样,她只能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待着被推向那高压氧舱。
不一会,病房里就又有了动静——
“老陶,快帮我一把。”贾丽远说着就要上前挪动陶古津。
“不用,我们来就行。”却被医生的话打断了动作。
听着身边的响声,陶古津感觉到了空间的变换,从安静到嘈杂,又到静默。
她知道,这份静默,恐怕就是身在高压氧舱之中了。
一阵机器启动运作的声音后,陶古津的心没来由地慌张了起来。
不一会儿,这份慌张就转化到了身体上具体感受,陶古津头痛欲裂,却不能动,更没有办法发出声响。
这种折磨就像是大脑被万千蚂蚁啮噬般,一瞬,那疼痛到达了顶端——
“啊!”她终于叫出了声!
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外面的脚步忙乱起来,陶古津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一个新世界重现在眼前。
十多年前的打扮,十多年前的医疗器械,让陶古津一下子清醒过来,她赶紧看向身体四周,却发现自己的穿着正是那个年代中的青少年!
“怎么了?!你醒了?!”医生拉开舱门,贾丽远紧随其后,那面容长相让陶古津瞪大了眼睛——
眼前分明就是年轻时的妈妈,虽然她早已猜到时间回到了过去,可当她真正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却只能在震惊之下哑口无言。
看着她呆滞木讷的眼神,贾丽远更担心了:“医生,你看她,她不对劲!”
“扶一下,出来吧,检查一下看看。”医生简短快速地说着。
陶古津却像没有听见一样,她现在脑子很乱,她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好,甚至开始回想,上学时的自己到底是什么风格,该怎么说话才能装得更像一些。
不等她仔细思考,那医生就搭手进来,将陶古津顺势扶了出去。
“阿津?你看看妈妈,记得妈妈吗?”贾丽远在陶古津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问着,终于将陶古津吵得从回忆中回过了神。
她转过头,盯着年轻时的贾丽远,心想:该不会是以为我失忆了吧,可我现在就是失忆了。
“没事,妈。”陶古津随口一回。
可这几个字,却让贾丽远愣在原地。
她的突然停下来,让陶古津有些诧异,回头看着她,不知到底哪里出了错。
“怎么了,妈?”她又问了一句。
可贾丽远却摇摇头,目光带着匪夷所思看向她,好像不认识了那般。
陶古津隐隐有种感觉,仿佛是自己说错了话,可这短短几个字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为了防止家人起疑心,她已经尽可能地将话缩短到了几个字,可没想到,几个字竟然也能出问题。
贾丽远摇着头,走到她跟前,一抬手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孩子,你怎么了?”
陶古津被问得一头雾水:“我怎么了?我没事啊?”
“老陶快来!坏了坏了!”贾丽远突然大喊起来,这架势把陶古津吓了一跳,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一种莫名的害怕浮上心头。
“这孩子叫我,妈。”贾丽远紧张地对身边的陶志非说道。
可陶志非似乎没听出什么异常,一双眼睛诧异地看着她:“她不叫你妈叫什么?”
“不是!她叫我妈,她从来不叫我妈!你想想?”贾丽远有些着急,这种细小的变化可能只有她能感受到了——
陶古津对她的称呼大多是“老贾”或者“妈妈”,从来就没有这般成熟地喊过“妈”。
经她这么一说,陶志非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很快,他又试着解释:“孩子可能受刺激了,一下子没有回过神,你别想太多。”
这对话进行下来,陶古津也跟着明白过来,现在的她是十几岁的青少年,她小时候确实没有这样叫过贾丽远。
一家人在沉默中回到病房,陶志非和贾丽远没待多久就到医生办公室去了,房间只剩陶古津一人,她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她起身走下床,看向床尾处的信息,果然,上面写的是“患者:陶古津 年龄:17岁”。
这个信息与她的猜想刚好吻合,经历了刚刚那一段对话,她已经不再抱有幻想,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
17岁的她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话号码,这就意味着此前她联系过的那些人,那个BO科研实验室,还有那生物科技公司的魏明义等等等等,这些人和处室的联系方式全都没有了,他们之间的那根线索,再次被时间冲断了。
“唉……”
只不过想到这一步,陶古津就不由自主地抱着头叹起气来,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浪费时间,再上一遍高中吗?
可再上一遍高中又有什么用?
陶古津这一刻深刻怀疑,电视里那些回到过去的人为什么脑子能那么好使,记忆力如此超群,现在,仅仅让她回想高中时的事,那记忆就已经模糊不清了,更别提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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