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啾啾——
半晌,鸟儿才开始吵闹,扑腾着翅膀,将大自然的声响重新送进了陶古津的耳朵。
剧烈的痛感回来了!
疼痛伴着全身,她的整个骨架似重组了一般,稀里哗啦地勉强支撑着身体,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一阵风吹过,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未结痂的伤口血液与那风融为一体,让她产生了一股透彻心扉的凉意。
那凉意却渐渐刺骨,让她在梦里就打起了寒颤。
不知过了多久,闭着眼睛的她,竟感受到了明晃晃的阳光。
世界回来了吗?
当她试着将眼睛缓慢地张开一条缝,刺眼的光束顺着缝隙冲向瞳孔,她猛地又闭紧眼睛,在这快速的动作转换之间,大脑恢复了一丝思考的能力。
她抬手遮挡着阳光,在那一点阴影的庇护下,试着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终于重现了一片光明。
她用胳膊肘撑住地面,刚想坐起身来,身体却感受到难忍的疼痛,无处发力。
“别动!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从侧面传来,陶古津将眼睛斜向那声音来源——
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晃过,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再次回到心中。
陶古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躺回了地面。
秦佑隅满身伤痕地向她走来,衬衫破碎沾满血渍,在打着旋的崖底之风的吹拂下,四面八方撒气漏风,顶着一脸狼狈,不忘护住手中那用树叶折成的“小碗”。
“慢点,先喝口水。”
他走近了陶古津,说着便用自己那血迹斑斑的胳膊,撑住了陶古津的脖子,将手中的小碗凑向她的嘴边。
坠崖的冲击,让陶古津记不起此番经历的前因后果,听了秦佑隅的一番话,她只好机械地跟着他的指挥,抿了一口清冽的溪水。
那溪水着实冰冷,顺着口腔一路凉入心底,像是在用那强劲的凉意,唤起陶古津的意识。
陶古津躺在那,像被摔傻了一样,任凭秦佑隅上下检查了她的伤势,却无动于衷。
“还好,没有大碍,就是腿有点问题,看来咱们俩都一样,被那几棵树救了。”
秦佑隅说着小心翼翼地扶起了陶古津。
他的话,引得陶古津向上看去,顺着秦佑隅的目光,她看到了悬崖峭壁直耸云霄,这才想起自己是从那寻不到其顶端的位置掉下来的。
在她目光所及之处,那峭壁之上,密集地伸出几处丛生的、枝杈邪魅的大树。
这树就是救命恩人了吧。
陶古津的脑子里重复着坠崖时的画面,却想不起这坠崖前后的过程。
秦佑隅扶着陶古津靠向一处山体壁,手里拍打着指南针:“坏了,你手机呢?看看手机的指南针,有没有信号。”
陶古津沉寂许久,终于在秦佑隅盯着她的目光中恢复神志。
半晌,才跟上秦佑隅的节奏,照着他的话,用那只满是伤痕、耷拉无力的手,摸索着上衣口袋,将一个裂了屏的手机掏了出来。
两人之间一片安宁,两人周围绿荫葱葱、山青水秀,静谧之中透着自然的生机。
而在这自然之中,与之相反差的两个年轻人,却正困于生死难题。
“这是哪?”陶古津终于开口,用残存的力气问出这句话,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
“应该是山崖底下吧。”
秦佑隅自然地接上她的话,却在心里对这问题纳闷。
他眼睛一瞥那呆滞的神情,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抬手在她眼前摆了摆,“你不记得了?看看我是谁?”
陶古津确实记不起坠崖时的画面了,记忆被撕裂成一段一段,许多关键部分已经丢失了。
她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会一身伤痕,满身疼痛。
见陶古津没说话,秦佑隅立刻上手扒着陶古津的眼皮,想诊断一番,可刚一碰上那眼皮,只听陶古津发出“嘶”地一声吃痛,用手打开了他的胳膊。
“疼……我记得你,秦佑隅。你别动我了,疼着呢。”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呼——”秦佑隅这才放下心来,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你可能是重摔之后短暂失忆了,休息会,一会儿就好了。”
他说完,转过身,以同个姿势靠在苔藓遍生的山体壁上。
听着溪水的流动,不同鸟儿的啾鸣,秦佑隅缓缓说道:“咱们在这不能待太久,得尽快找到出去的路,要不天黑了就麻烦了。”
可陶古津听了仍没反应,这坠崖的后劲儿太大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旁还会是不是出现那“嗡嗡”的幻听,不知是风声还是大脑震荡的声音。
此刻,她只想安静地坐着——
万丈悬崖,自己竟没有死。
也没有穿越回到现实世界。
她松了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
当她想要休息片刻时,那一幕幕惊险的画面却找了回来,让那些丢失的记忆瞬息间翻涌重现。
“陈元!陈元呢?”恐惧于那画面的她,终于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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