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关鸿一听这声音,就意识到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面容神色骤然变化,猛地起身,趋步往前,果不其然,从窗户一侧,看到远远地奔来了骑兵。
数量之多,几乎要将荒原全部占据。
这些精锐的骑兵原先似乎故意放慢了速度,等到这个时候靠近了,方才骤然爆发,开始了冲锋一般的前行。
包裹了马蹄铁的马蹄重重砸在地上,溅起灰尘。
声音如闷雷滚滚,掠过天际。
吕关鸿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这样和噩梦中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幕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梦中的时候,他马上会面对着刺穿心脏的铁枪,可是现在,那些骑兵却只是将这一小片绿洲团团围住,便即勒马,不再前行。但是那种压抑到让人发疯的感觉没有丝毫的消散,反倒是因为最后这一停,变得越发浓郁。
然后吕关鸿看到自己好友的独子回头看向了一名披坚执锐的将军,指着这个方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神色。
那名武将看了看小小绿洲中的屋子,看到了外面的猛虎和赤色的瘦马,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抬起了手中长枪,手腕一震,长枪的枪锋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呼啸,径直将满脸讨好的中年男子钉杀在地。
武将神色漠然。
鲜血从十字裂口的伤痕中涌出,染红了大地,带路而来的中年男子面容上满是不敢置信,挣扎两下,不再动弹。
那名武将拔出十字骑枪,驱马往前,停住,开声喝道:
“风梧,出来吧!”
“这一次,你们逃不掉了……”
“我等本就已经知道尔等的动向,此时虽只我等,但是大军已经在不远之处,斥候已去,顷刻之间,铁蹄踏处,就要让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束手就擒,或者还有活命机会。”
“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
吕关鸿手掌下意识攥紧,此刻方才明白,为何如此偏僻之处,消息也传了过来,原来巴尔曼王抓捕他们两人之心,已经浓重至此,原来他们动向竟然一直都被看在眼里。
好友独子死亡,他心中没有愤怒或是畅快,唯独剩下悲凉。此刻竭力想要去看看来了多少人,却只能够看得到密密麻麻,没有边际的阴影。
战兵,全部都是精锐,如此战骑,几乎已经超过了前面所遇到的所有追杀。
吕关鸿的心中满是痛苦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
如果不是提议。
但是一月追杀,他也已经不是原本的模样,按捺心神,转过头来,看到了王安风,看到他还是那样沉静,深深吸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下嘴巴,苦笑道:
“我这还真的是乌鸦嘴,说什么有的没的?”
“这下子,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王安风将最后的食物放入嘴中,咀嚼咽下,摇了摇头道:
“不,还有机会。”
“我来的时候看到了,后面还有一条小路,应该是原来的主人为了对付沙盗而开凿出来的,如果从那里走的话,还有机会绕过封锁。”
阿顿恼怒叫道:
“有小道有什么用?”
“外面那么多的骑兵,怎么都跑不掉的。”
“要完要完,当时就应该直接扭头就走的!”
王安风起身,整理了衣装,心中呢喃,看向了外面的封锁,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到了这一刻,比他想象地更早些。
反正这一幕总要来的。
他右手抬起,沉静地握在了腰间的兵刃上面,手中的兵器是一柄断折的钢枪,没有了枪刃,但是正可以用来当作短棍,无论刀法中的劈和抽,还是剑法中的部分招式,都可以应用。
徐传君正皱眉看着外面军势的时候,听到了淡漠的声音,道:“你们从后面走,某从正面。”
声音顿了顿,道:
“先生所说不错,但是,尚且还有另外一种解法。”
徐传君微微一怔。
但是不及开口细问,人已经走出。
外面很冷,最近最冷的一天。
是冬日所独有的肃杀气氛,而在更前面,是密密麻麻的敌人,不像是铁浮屠那样浑身重甲,但是手中所持铁枪在冬日的阳光之下,仍旧散着致命的冷光。
王安风微微活动了一下身躯,双手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对面的武将似乎根本没有想到,王安风竟然会这样光明正大地就走出来,脸上怔了一下,旋即伴随战马嘶鸣之音,人马俱惊,连连后撤。
与传遍安息的恶名相同。
眼前之人的凶悍也同样近乎天下皆知。
以一人,敌国。
整片骑兵都陷入了沉默当中,他们是巴尔曼王麾下第一等的精锐,每一人都是入品的武者,曾经结阵困杀过中三品的武者,但是这个时候,只觉得心中隐隐慌乱,手心中渗出滑腻的汗渍,几乎有些握不紧枪。
虽然挡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王安风深深吸了口气,背后突然传出了哗啦声音,吕关鸿有些踉跄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握着刀,面容多少还是有些慌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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