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金秋是一年四季中最美的季节，九月份，才褪去盛夏时期难耐的暑热，微风不燥，天空湛蓝，不冷不热刚刚好。
不到四点钟，彼得就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刚刚洗过澡，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以至于脸上似乎呈现出了绿蓝色，更透着他白皙的脸庞。
他往头发上打了一层发蜡，使得一头乌黑的头发，显得非常听话地立在头顶上。又往身上喷了几滴男用香水，将衬衫的袖口系好，领带弄正，皮鞋擦的锃光瓦亮，都能当个镜子用。
前后左右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把腰板挺了又挺，才发现自己虽已是四十岁大叔级别的人，却依然显得风华正茂。
再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是该出发的时候了。
他告诉高峰，晚上吃饭不要等他，便走出门去。
快到女护士所在医院的院门口，他又发觉自己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我凭什么要陪她下班？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也许自己太想有个家，太想有个人来疼。
彼得在医院门口来回徘徊，不时地低头看看手表，快到五点了，女护士怎么还不出来？他有点儿着急地往医院里观望。
不一会儿，女护士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他刚要走过去跟她搭话，只见边上窜出一个年轻小伙子，拉着她就往外走。
彼得呆立在门外，眼看女护士就要被小伙子拽走，她猛地一回头看到了彼得，大声说：“你怎么不进去等我，干嘛站在这里？”
小伙子听见她的喊叫，松开手也朝彼得这边看了过来。
彼得马上跑过去对女护士说：“我怕进去影响你的工作，走，咱们去看电影。”
小伙子还想去拽女护士，女护士使劲挣脱出男孩子的手，跑到彼得跟前，一把挽起彼得的胳膊，假装很亲热地说：“哪里？你进去就是了。”
小伙子见女护士跟彼得那么亲热，走过来推搡着彼得问道：“你谁呀？敢跟我抢女人。”
彼得也不甘示弱地说道：“我是谁，你问问她就知道了，请你不要总纠缠着她，再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
小伙子来了脾气，上来就想打彼得，彼得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你敢上来，我就不客气回击过去。
小伙子的手刚要抬起来，彼得眼尖手快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道：“你够了吧，人家都不搭理你，早就跟你把话说清楚了，你干嘛还总来纠缠他？你知不知道，你母亲三天两头来医院找她麻烦，今天早晨又和一个女士到医院里撒泼，还打了她两个耳光，幸亏我在场，要不然指不定要被你母亲和那个女人给打成什么样子呢。你回去好好说说你母亲去，就像你这样的家庭，再有钱她也不会跟你的。躲开，我们走了，希望你今后不要再来纠缠她，如果再让我发现，别怪我不客气，我也是有脾气的人。”
小伙子听了彼得说的一番话，呆若木鸡般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原来他的母亲真来医院里闹过事，他却一点儿也不知道，难怪她不接我电话，对我还如此的冷淡，这一切都是我那不叫人省心的妈造成的。
彼得拉着女护士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走出很远，他才把手松开，歉意地说道：“真不好意思。”
女护士脸腾地一下子红到耳朵根，她没敢看彼得，只是低头慢慢地跟着彼得喃喃地道：“是你帮我解了围，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要不然我请你吃饭吧，这附近有一家西餐厅挺好的。”
“还是我请客吧，咱们最好找一家中餐厅，因为我在美国总吃西餐，回到中国就想吃咱们的中餐。”
“烤鸭你喜欢吃吗？前面有一家餐厅，里面的烤鸭挺好的。”
“烤鸭我喜欢吃，走，咱们就去那家，你带路。”
五点多钟，餐厅里人不是很多，两个人找了一处比较安静好说话的地方坐了下来。
彼得问服务员烤鸭可不可以点半只，服务员说可以。他便点了半份烤鸭，一道松鼠桂鱼，问女护士还想点什么。女护士说再来一道青菜就够了，要不然吃不了，太浪费。
菜上齐了，彼得先拿一张薄饼卷了一块烤鸭肉递给女护士，后者不好意思地红着脸接过来说声谢谢，便小口地吃了起来。
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彼得问女护士：“对不起，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咱们俩互相介绍一下自己好吗？我先来。我的中文名字叫张爽，家里人都叫我小爽。英文名叫彼得。你呢？”
女护士低声说道：“我姓叶，树叶的叶，叫叶小麦，麦子的麦。你可以叫我小叶，也可以叫我麦子。今年28周岁。”
“噢，你好年轻啊。你猜我有多大了吗？”
小叶朝彼得的脸上看了看说道：“你也就三十来岁吧？”
“我有那么年轻吗？我的女儿都十七岁，今年该上大学了。”
小叶一脸蒙圈地看着彼得，坐在她对面的这个男人看上去也就是三十来岁，没想到女儿都那么大了。
她问：“那你结婚早吧？”
“对，应该算早婚早育，我今年四十二岁了。”
“那是够早的，你有几个小孩？”
“嗨，要是正经算来，我有四个小孩。”
小叶眼睛都睁圆了，天呐，他真够能造的，居然这么年轻就有四个孩子了。她不可思议地问：“你说的正经算下来是四个小孩，那不正经算是几个？难道还有......。”
小叶没敢继续问下去，她怕问得太多显得不礼貌。人家都这么大岁数了，肯定老婆特别漂亮，要不然不会那么早就结婚的。
彼得像是看出了小叶的心思，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故事全部讲给她听。
他先是脸色往下一沉，眼帘低垂，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他不知道从哪里跟她讲起。夹起一块鱼肉，狠劲地咀嚼两下咽进肚里。
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其实，我并没有结过婚，我的妻子还没来得及与我举办婚礼就去世了。那时，我的女儿才两岁，儿子才出生，还没有见过母亲长什么样。”
小叶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难道他一个人把孩子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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