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几日来小老婆子忙前忙后的身影,宋卿朱唇扬起的弧度更深几许,颔首应是,
“师父待儿臣如亲生女儿,惯来疼爱我。”
当然,如果忽略当年动不动就拿会遭雷劈这件事威胁尚且年幼的她的话。
“捡到你是她的福分。”
太后似想起什么,望着洒落进厅堂落在绣着繁复花纹的地毯,
盘着金叉金步摇的发髻下,一张慈祥的脸难得有感慨怅然之色,
宋卿稍怔并不解其意有心想问,太后却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多说的意思转而谈起其他,
她向来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欲言又止的话也就作罢。
御书房内,
除夕春节两日都不必早朝,朝臣许多事便会在今日一一上奏,
德公公夹着臂弯里的拂尘守在御书房门口,迎接新的一年固然欢喜,
不过侧耳听着御书房里还不打算停歇的商谈动静,一声叹息,
看向守在书房门另一边的小太监招手示意跟上,这才放轻脚步声迈下台阶,
“师父,怎么了?”
小全子小心翼翼看一眼紧闭的御书房,挠了挠头疑惑问道,
德宏看小全子这幅脑袋缺根弦的模样摇了摇头,抬手便用拂尘不轻不重敲了德全一下脑袋,
“皇上与几位大人怕是还要商谈些时候,你去,去换几壶新茶拿来,为师再与你一同送进去。”
小全子恍然大悟也不计较被师父打的一下,反倒自己乐呵呵地拍了拍脑门,
“还是师父想得周全,徒儿怎么就哦你想到,您说说我这脑子,徒儿这就去!”
寒风依旧,
德宏看着小全子腿脚麻利离开的背影,苍老脸上的褶子都夹起愁容,
这几年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跟了自己反倒是迟钝了不少,
唉,
且在看看,总归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再伺候皇上三五年,慢慢教就是。
德宏时辰把握得很准,新茶送进去后又过约莫一个时辰左右,
大臣们才陆陆续续地出书房门,说着新年新气象诸如此类的话,
谈笑风生结伴而行地往离宫的方向去,远远得还能听到几声,
“那华兄我们可就说好了,立春那日我就带着我家那臭小子上门提亲,到时候你与尊夫人可别闭门不见。”
“哎,穆兄说得哪里话,我与夫人迎你都来不及,等我家小女你家后还要你们……”
大臣们的说话声渐行渐远,最后一两句隐约是五王爷调侃三王爷何时娶上官少将军的话,
德宏笑着收回眼拢了拢棉袄继续守着,心想着今年皇后娘娘就要诞下皇嗣,
开春上官少将军一回来,三王爷一直拖着的终身大事也能办妥,
越想,
德宏挂在脸上的笑容,便越像金秋时节御花园里那满园盛开灿烂的朵朵菊花。
大臣们离开,
南宫御稍作休息,紧随而来的便是要批阅龙案上成堆的奏折,
便是连这么一会休息的时间,也要抽空听帝影汇报遍及各地的明线暗线,
茶盏里的浓茶没了温度,帝影的汇报声也已然进入尾声,
“这个月的解药已送去奎县,云夫人至今未放弃给她的儿子解毒的念头,
因此云县令一直将她禁足在后院不得出,云集好似因每月解药送去及时,
又经云县令一番孰轻孰重的劝说,已经不再执着解毒之事。”
一个多月前,云夫人被放出慎刑司回渝县与丈夫儿子团聚,
云集顺其自然地成了牵制她的棋子,为此特意让华太医研制一味毒药,
此毒一月需要一次解药,毒发全身痛痒难耐直至溃烂而死,
平日里人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要每月解药及时人还是如普通人一般。
“嗯,辛苦了,下去吧。”
南宫御反应较为寡淡,放下茶盏无意识地摩挲拇指间的玄玉扳指,
“是。”
见帝王做沉思状,帝影没有多留形如鬼魅的身形转眼消失。
南宫御起身往里间金丝楠木桌案后信步走近,无论是云夫人想要替云集解毒,
还是云青与云集父子两人不同云夫人的妥协,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阿谀逢迎之人最懂权衡利弊,既每月都有解药又何必去得罪天子。
“扣、扣、扣。”
修直的手指一下一下扣响在龙案,狭长漆黑的凤眸投落于案面摊开的宣纸,
越到年关越忙,倒是将卿卿提起给孩子起名一事耽搁下,
少顷,
“德宏,进来研墨。”
沉稳的一声落,德宏恭敬应是声同御书房门推开声一同响起。
宫外,
南宫渝回府刚在袁黛惜的陪同下用完朝食,后院就有人来传话说是闫太妃有话要与他说,
“等等。”
袁黛惜伸手拉住就要离开的南宫渝,从下人手下拿过大氅给丈夫系上,
“化雪天冷了些风又大,你刚吃完身子才暖就这样出去容易受凉,怎么总是这样冒冒失失。”
南宫渝十分享用自己王妃这样的体贴入微,玩世不恭的性子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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