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武侯卫掌京城巡警,烽候、道路、水草之宜。左右翊府中郎将掌领府属,督京城左右六街铺巡警,以果毅二人助巡探。
入合日,中郎将一人升殿受状,卫士六百为大角手,六番阅习,吹大角为昏明之节,诸营垒候以进退。
左右街使,掌分察六街徼巡。凡城门坊角,有武侯铺,卫士、彍骑分守,大城门百人,大铺三十人,小城门二十人,小铺五人,日暮,鼓八百声而门闭。
乙夜,街使以骑卒循行嚣襜,武官暗探;五更二点,鼓自内发,诸街鼓承振,坊市门皆启,鼓三千挝,辨色而止。
杜璟被分到左翊中郎将府,中郎将是大将军的次子-尉迟宝琪。这家伙跟他老子是一个德行,以实力论交情,杜璟在校场打了近百回合,便被其引为知己。
既然上司是知己,杜璟在左翊府的差事就好干多了。初一、十五,去坊间抽查各队武侯巡守情况,其他时间便可在公署,与尉迟中郎将“参议”军务。
时光流转如沙,转眼已有半年的光景。杜璟也已经习惯了巡查捕盗的活计,定点上值,准时交班。与凉州那种蛮荒的边地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交了班,买了两坛杏花村,正想着去寻程处弼喝点酒。便见街上一辆马车受了惊,在街上狂奔,吓得百姓纷纷逃窜,如丧家之犬。
杜璟见状,弃了手里的酒,疾跑奔向马车,纵身跳上马车,抢过缰绳,一脚把马夫蹬了下去。
随即用肘狠拉缰绳,然后对车厢吼道:“不想死的话,趁现在跳。”
听到车厢里回应的是女声,杜璟在心里骂了一声该死。竟然是女的,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瞅准了前面的街面是卖粗布的,杜璟将手中的缰绳折了折套在脚上,回身拉住二女的手,直接将她们甩到了一侧的布堆上。
二女得救的同时,马车就散架了,被缰绳缠住脚的杜璟,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马拖拽起来,像个麻包一样被甩来甩去。
拖了一百多步,撞得的晕头转向的杜璟,拼尽全力躬起身子,左手抓住了脚踝的缰绳,紧接着正过身子来,又加上右手。
随即暴喝一声,人借惯性纵身一跃,跳到了马背上。瞄见马就要撞到坊间武侯小铺,拼尽全力抓住马鬃,想着停下来,或改变方向。
可马不如人愿,这家伙就认准这条道了。万般无奈之下,杜璟抽出靴子里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马的脖子。
一刀,两刀。
三刀、四刀。
终于在第八刀,胯下的这匹黑马,终于倒了。距离武侯小铺的旗杆,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
杜璟躺在地上,胸口如风箱一般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也汗水和泥土弄花了,衣服上全是口子,狼狈的像个叫花子。
而正是此时,围上来的人中,被救的紫衣女子,娇俏问道:“你手里有匕首,为什么不隔断缰绳呢,你不怕死吗?”
这话,不用杜璟来答,武侯小铺的伍长答道:“马是军人生死伙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刀剑相向;况且放纵受惊的马匹冲撞,知道会有多大的麻烦吗?”
可紫衣女子身边的这位青衣,却不依不饶问道:“那他最后还是杀了这匹马,这怎么解释?”
解释?
伍长见这马是战马,二女的衣着有是这么华贵,便知非平常人家,不敢过分得罪,只能把问题留给地上躺着的这位。
喘匀了气,杜璟坐了起来,指着小铺前的旗杆,不耐烦道:“没看到上面挂着的军旗吗?”
“大唐立国二十年,百万军卒捐躯疆场,你以为这上面挂着的是一块破布?”
不再理会这不懂世事的女子,杜璟站起来,解下腰间的令牌给伍长看,让他们立即发号箭叫来附近的武侯,处理下杂乱的街面。
这间小铺的武侯隶属右武侯卫,同行是冤家,他们完全可以不停杜璟的命令。
但杜璟的军人荣誉感染了他们,也就顾不得两卫之间的矛盾,伍长等五人尽皆拱手应喏。
收起腰牌,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杜璟转身欲走。青衣女子却挡在他生前,拿出一条帕子递给他。
瞧了瞧那帕子的绣工,杜璟摇了摇头,就这条帕子,他一个月的饷银也买不起,还是算了吧!
青衣却执拗的很,直接塞到杜璟手里,瞪着眼睛说道:“给你的,就是你的,你不能说不!”
好嘛,太霸道了吧,不要都不行?
白救了她俩一命,杜璟叹了口气,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多管闲事。瞧她这打扮也是贵人家的,这么霸道难免有些不庄重吧!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标准,将帕子还给青衣,杜璟拱了拱手,就要转身。
但紫衣女子却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盯着他手臂露出的胎记看的认真。
好像想起了什么,那紫衣女子语气激动的说了一句:“伱的胳膊能不能给我看看?”
啥?
别说杜璟被造了个跟头,青衣女子也是一脸惊诧之色,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向来端庄持重的嫂子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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