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宽将马鞭摔在桌上,赌气坐了下来。
从前,他一直以为,魏征是迂腐了一些,做事过于刻板。再加上身为建成旧臣,不特立独行的话,很容易被人诬为结党。
可今天,他明白了,魏征爱的不是大唐,不是李家,而是君君臣臣,贵族平民的等级制度。
法律不外乎人情,独孤大宝三人平时行事是有些荒唐不假;但这份同情弱者的怜悯之心,还是值得表扬的。
有违律法怎么了,这长安城里每天违法犯罪的人多了,其中不乏官员豪绅,为什么怎么不去揪他们。
为阵亡将士的遗属,弄一份生计,让她们能抚育老幼。纵然是有些越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亏他魏征还是跟过李密、窦建德、隐太子打过仗。百里无人烟、千里无鸡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话,他没见过吗?
“魏相,太刻薄了!他们的丈夫为君父、为社稷,杀身成仁,舍生取义,难道不该得到一些关照吗?”
“楚王殿下,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得到的消息说,是他们三个为私利无牌贩酒。”
“误会?行,那请魏相赐教,哪个快嘴子能请得动你这个宰相。”
魏征又不是傻子,没凭没据,就敢到百骑卫衙署质问一位国家亲王。如果请动了,那就只能说明此人,身份地位非必寻常。
“这!”
瞧魏征一脸难色,相觑一眼的李宽兄弟就明白了,总跑不了那死胖子。
这魏征也是真没记性,李泰闹那出“魏王抢亲”的闹剧来侮辱他,他怎么还能相信老四?
眼见魏征下不了台,李承乾补了个台:“都是为了维护朝廷,何必闹成这样呢!这样,孤给做个主。”
将士们为国捐躯了,遗属没有生计,的确可怜,他这个太子不能不有所表示。
东宫在蓝田有一个可容纳千人的庄子,风景秀丽,土地肥沃,而且还有个染布坊。回头,他就让张思政把地契送来,划到楚王名下。
“至于这酒庄,孤看还是这样吧。”
“太子爷,这不好吧,宽无功不受禄。”
“都跟你说了,这不是给你的。”
李承乾的话还没,一直沉默的百骑卫参军-李义府,却拱手上前言道:“太子爷,殿下,魏相,这酒楼卖的是葡萄酒,可不是我们酿的。”
既然卖的酒不是他们私酿的,又在京兆府上了酒楼的档,又何来违法一说呢!唯一不合规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官身。
本来是想着,等那批遗属来了,好抽身而退,交给她们打理;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应当应分的整改,他们会请人来代管,直至遗属们到来。
怕他们不信,李义府还提议,请三位移步到后面,看看他们的西域葡萄酒。
穿过中院,左右两侧房间,都是储存酒的房间,不同是,一个用坛装,另一个用桶,都是特殊定制的。
坛装的贵一些,因为坛子都是瓷器,所以售价三百文一坛,三斤装;桶装的一般卖给各酒楼,秦楼楚馆一桶五百文,五斤装。
魏征摸了摸瓷坛,皱眉道:“你这开的是黑店啊!”
三斤粮食换一斤酒,就算年景不一样,粮食的价格不同,一斤酒的价格,总会在三十文到四十文之间。
就算是西域胡商贩来的葡萄酒,每斤的售价也不会超过六十文。
丰仪楼凭什么卖百文一斤?
换做魏征,就算是李义府舌灿莲花,他也不会当这个冤大头。
李义府嘿嘿一笑:“敦煌郡公-独孤开明,那是勋贵圈有名的玩主,只要他开几场宴会,专用丰仪楼的葡萄酒就可以了。”
别看独孤开明这辈子没干过什么正是,可引领时尚绝对是一把好手,从吃穿到玩乐,他总是能往玩出花样,玩出不一样来。
他当活招牌,丰仪楼的酒,根本就不愁卖。仅平康坊和各府勋贵,每日就可卖上五百斤左右,也就是说,每日就有百贯的毛利。
刨去原料、人工、包装、运输的成本,养活那些遗属富富有余,就是将来再增加一些,也不是问题。
的确是好买卖,可李宽好奇的是,每日五百斤,一个月就是一万五千斤。上哪儿去找那些葡萄酒?满长安的胡商,手里也没那么多吧!
是的,李义府承认,没有!他之所以选中这个行当,就是因为葡萄酒跟粮食酒不一样,就算肯出一百文一斤,也没法保证足量供应。
话间,李义府还请三位贵人再移步,去看看他的作坊。
丰仪楼在前隋时期就是酒坊,那时候,法令废弛,人心思变,不管是世家豪族,还是小民百姓。
只要有钱赚,他们可不管违不违法,而官府的差役则因为收了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武德时,独孤家买下这里,原本是打算酿酒的,可朝廷的律令发了下来,只能作罢,留下这一应的器皿沾灰。
“臣少时家贫,在学堂里也不受先生待见。为了能多学点东西,臣就耍了点小聪明,专门模仿先生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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