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娄室满是痛苦,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因为他没有穿铠甲,在出山谷的时候,没力气,扔掉了。又走了这一百多里,他几乎已经没有力气了,他那么骁勇善战的一个人,却无力再战,就这么被宋军一个普通兵士的马枪刺了个对穿,死在我的面前。
我的亲军侍卫辞勒罕拼了最后力气冲上去,杀了那个宋军,却被后面冲上来的宋军一刀把头给砍了下来。
他的血从砍断的脖子像泉水一样喷到半空,他的脑袋就滚到我的脚边,那样瞪着眼看着我。
我发了疯一样用最后的力气拿着刀子乱砍,我不知道砍到没有,我只知道我不想躺着死。
完颜傲里的儿子完颜塞里把我扑倒了,然后把我推到了一个他挖出来的坑里,抓过一个马鞍扣在我脑袋上,然后用沙土把我埋在里头。
我当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挣脱,我想爬出来,我想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这样被活埋,可是我根本没有一点力气。
我喘不过气来,却毫无办法。长时间的饥饿已经消耗了我大部分体力,而刚才的拼死厮杀又消耗了我最后的力量,我连动动手指都不可能。
我耳边传来喊杀声越来越远,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活女在一旁解释说道:
“完颜塞里把我父亲埋在坑里之后,他又挖了一个坑,然后我和他躲在坑里,让亲兵用土把我们埋上,用马鞍罩住脑袋。
这马鞍是我们带在路上准备吃的,没想到这时候救了我们。
一直等了很久,确定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我们才爬出来,果然越野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遍地的我们战死的将士尸体,横七竖八的。鲜血都已经凝固了。
我把父亲刨了出来,父亲就不说话了,现在,终于好了。”
说着,活女抓着娄室的双肩说道:“爹,你振作起来,我们一定要为战死的兄弟报仇,要让宋狗的血来为死去的将士祭奠!”
娄室缓缓点头,目光中再次闪过一抹狠戾。
他可是被誉为金军的战神,是金国第一个万户侯,亲自活捉了辽朝皇帝的猛将。
现在恢复之后,他重新燃起了斗志,正如他儿子所说,他要用宋人的血来祭奠死去的战友,来恢复他战神的荣光。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飞快的跑了过来,单膝跪地对宗翰拱手道:“启禀元帅,二太子他……不行了。”
宗翰大吃了一惊,顾不得娄室,飞快的朝着中心帐跑去。
娄室刚刚从失魂中恢复过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听这话,急忙问活女:“二太子怎么了?”
“二太子被宋廷活捉,皇帝用幽州和太原加上二太子的妻妾以及所有家产把他给换了出来。
他率军想夺回幽州,最后大败,旧伤复发,情况很是危险。”
娄室赶紧挣扎着起来,在儿子的搀扶下踉跄着也来到了中军大帐。
宗翰低着头,表情凝重的望着床榻上的二太子完颜宗望。
眼见娄室他们进来,说道:“你过来,二太子想见你一面。”
娄室推开了儿子,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步伐变得沉稳,他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显示出脆弱,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腿发抖,毕竟身体的创伤还没有恢复。
他还是有些踉跄的走到了二太子完颜宗望的床榻前,二太子眼睛半眯着望着他,嘴角还带着血丝,显然刚才才吐过血。
他孱弱的说道:“你,你回来了,我,我却要走了。”
说着抬起手缓缓伸向娄室。
娄室赶紧握他的手。
“幽州……,太原……,替我……夺回来……!”
娄室沉重地点点头。
二太子眼中的生命之光熄灭,他的手颓然垂下。
金国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金史记载:“六月,宗望薨。天德二年,赠太师,加辽燕国王,配享太宗庙廷。”
……
东京汴梁。
赵桓冷冷看着台下跪着的秦桧。
秦桧是来送康王赵构请罪奏折的。
此刻,奏折被赵桓扔在了地上,连看都没看,冷笑瞧着秦桧说道:
“朕还在,太上皇还在,他康王居然登基为帝,说是不知道。——不知道就可以成为理由吗?
请罪?为何他赵构自己不来?叫你来帮他请罪,他好大的脸!”
秦桧已经从赵桓愤怒之下知道自己这件事办的不地道,刚才皇帝已经把他臭骂了一顿,认为他不识时务,他自己也给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的确,这种事又哪里是上一个请罪折子就了结的?康王和他都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难怪皇帝会生气。
秦桧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磕头。
赵桓不耐地挥了挥手:
“你,滚回应天府去,告诉赵构,他要请罪自己来,在朕面前仔细说清楚他干的好事,听候朕的发落。”
秦桧急忙又磕头答应,额头都肿了,先行倒退了几步,这才敢慢慢起身,躬着身子退到门口,又长揖一礼,这才退出了殿外。
大内内侍省副都知黄经国小心的端着一杯茶放在案上,对赵桓说道:
“陛下,张邦昌在外面跪着已经等候多时……”
“哼,让他跪着好了,他当皇帝不是很舒畅吗?既然舒畅够了,就跪着吃点苦头,让他想清楚都做了些什么事。”
张邦昌一大早就来到皇宫门外跪着求见皇帝。
自从金人退走之后,他立刻宣布撤销帝号,随后把金人赏给他的大楚皇帝玉玺以及龙袍之类的全都封存在一个箱子里,自己亲自背着来到开封皇宫请罪。
身后还跟着王时雍、宋齐愈等他所谓大楚国封的大臣,也都一个个冒着冷汗,穿着白丁圆领长袍,跟在张邦昌身后前来请罪。
他们连官员朝服都不敢穿了,他们的罪足以丢官罢职。只能以白丁衣着前来请罪。
皇帝已经让他那门口跪了好几个时辰了,之前秦桧从靖康跑来替康王赵构请罪,赵构却还没有撤销帝号,因为他还不确定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所以只是上了请罪折子。
结果秦桧被骂出去了,却没有传见张邦昌等人。
张邦昌一把年纪,皇宫门口地砖那是真的坚实厚重,他心里又惊又惧,膝盖此时已经通的钻心,额前冷汗涔涔,差点要昏死过去了,可是不敢有半点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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