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天鲲船落在景晖鸦山渡口,下船的人不多,鸦山本来就不是大渡口,最近景晖楼与各大势力间关系趋于紧张,很少人再有事无事往景晖楼跑。
下船的客人中,一名毫不惹眼的青衫年轻人快速穿过渡口码头,顺鸦山陡峭的阶梯一路往山上走去。
山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安静得有些蹊跷。
林默不在意,就没指望过能不惊动天上那几位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带走徐渝,也不指望毫无血缘关系的父亲能站在自己一边。
鸦山宗主红妆就在山路尽头。
林默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
红妆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夹杂了太多感情,“明知是来送死,还是一头撞了进来,徐渝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
林默点头,不语。
红妆笑了笑,苦笑,“令尊就在前面,彻底撕破脸前,他有话对你说。”
说着话,她侧身让开道路,林默大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姜渃就站在危崖边,眼前云海如毯。
林默没有走过去,凝视着他背影。
眼前这人与第一次见发生了很多变化,元婴更趋圆满,完全看不见一身魔躯气象,肩膀线条更加柔和。
有种感觉,他变得更像人,而非高高在上的景晖楼长执。
“你来了。”
“来了。”
“你不该来。”姜渃叹着气道。
林默很认真道:“我不是你。”
姜渃昂起下巴,讷讷无言,良久良久,才长吐一口气道:“我也不再是林铮。”
他缓缓转身,当转到一半时,林默眼睛已瞪大,等他完全转过来,眼睛也瞪得滚圆,“你夺舍了曹贞!”
其实这件事也没那么难以想象,姜渃迟早会抛弃那具魔躯之身,魔躯于他而言只是一副枷锁,将他牢牢锁在元婴境界,要想有所突破,必须拥有一副足够让他发展的躯壳。
最早林默以为姜渃看中的是他,然而姜道广的出现让他有了新的判断,顾若水的话,才真正道明了个中缘由。
脸还是姜渃的脸,然而障眼法背后的那张脸却属于曹贞。
姜渃道:“不是夺舍,他主动交出了躯壳。”
他的声音很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事。
“曹贞还在,他用了原本我那具躯壳。”
林默看着他。
姜渃道:“一切都是出于自愿,曹贞资质有限,这辈子最高也就元婴,有那副躯壳帮助,他或许还能达到元婴圆满,所以这笔交易,对他而言,毫无损失,反而因祸得福。”
林默冷冷道:“你是想借此劝说我也像曹贞一样?”
姜渃道:“只想给你阐明道理。”
林默道:“不用多说,我拒绝。”
姜渃微微一笑,像早就知道答案,目光越过林默肩膀,两手一摊,说道:“姓林的就这个脾气,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
林默已经感觉到背后有人,不止一个。
正是到魔域来抓他那三位。
姜道广道:“既然愿意找死,你这当爹的也算做到了仁至义尽,那个姓徐的姑娘我们也一并带走。”
姜渃看着林默,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何必呢!”
林默道:“总有人来告诉你们这些人,五源不是你们的庄稼地,我们也不是你们随意采割果子。”
姜渃再次叹气。
林默看着他,一字字道:“你我之间还有一点亲情吗?”
姜渃愣了愣,还是点点头。
林默道:“那就拜托一件事。”
姜渃道:“你说。”
林默道:“将徐渝送去玄鼎山。”
姜渃再次望向林默身后,说道:“你们怎么样我管不了,也没法管,徐家姑娘于你们无用,何不放她一马。”
姜道广道:“你该做的是马上转身离开,当年若不斩你肉身,这次老祖带走的就不是季长卿,而是你,你的将来在洞明天,不及早放下儿女亲情,洞明天界可不会给你立锥之地。”
林默转身,面对那个毫无感情的老人,道:“既然早放下了这些,当年为何还执意下界。”
姜道广道:“哪怕洞悟天道,谁又能真正太上忘情。”
林默道:“做不到,何故将五源秘密透露给他。”
姜道广目光闪动,道:“你怎么会认为这个秘密是老夫透露?”
林默道:“不是你能是谁?”
姜渃道:“不是他,究竟是谁我也不清楚,若非如此,也不会闹出后面这许多。”
林默眉头皱了起来。
姜渃道:“你尚不能做到太上忘情,我又如何能做到。”
他这句话是冲姜道广说的。
明确承认了尚有一部分林铮的感情存在于他身上。
于林默而言,有这表态已经足够。
姜道广道:“他不是姜家血脉,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姜渃道:“他总归是我的血脉。”
林默脑袋扭了过去,看向远处。
峭岩花木间,白衣飘飘。
相对未语,却有泪双行。
林默嘴角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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