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苍老,却又偏偏中气十足的声音自台上传来。
萧易看了一眼,想来这就是钓鲸台了。
一旁的韩良拱手拜道:“弟子韩良,拜见老师。”
铁峰也拱手一礼,恭敬道:“铁峰见过旬圣前辈。”
旬圣虽未回头,但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其感知。
只听他欣然道:“不错不错,都是我人族的骄子,日后有机会扛起大梁。”
旋即让二人免礼。
萧易一直静观,此时才走上前,上了钓鲸台。
上了钓鲸台,萧易抬眸四顾,观云山离太安城极近,周围高山不多,从这里,几乎能眺望整个太安城。
甚至于萧易等人前些日子去过的桃山,这里也同样看得到。
萧易并未如铁峰两人那般拱手见礼,而是将目光投向瀑布之下,看着山下鱼儿争相跳跃的场景。
旬圣温和的目光从钓竿转向萧易,淡笑道:“今日我忽有所感,有感今日贵客登门,果然是好大的惊喜。”
惊喜?
萧易心中澹澹,从容道:“刚才我在山下,看到一道通天之意,只是见了前辈,才觉得有些惊讶。”
萧易十分肯定,之前在山下,所感觉到的意象,这位旬圣至少也该是一尊陆地神仙甚至更高的人物。
可在亲眼见到其人后,却发现其修为虽然隐隐超出天象境,但依旧还是处于天象境中,距离上面的境界,还差了一丝。
萧易很笃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而这,只有一种解释,眼前的旬圣真实境界很高,却压制着修为。
换句话说,他想要突破,不过一念之间,修为于其而言,弹指可破。
旬圣默然,萧易是他数百年的生涯中,唯一完全看不破的存在。
那一身恐怖至极的气运福运,让他都心惊肉跳,一颗坚若磐石的道心,也不由生出艳羡。
这在他的身上,是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情绪。
在人间,还真是头一遭!
若非萧易那青春活力,少年意气做不得假,他几乎都要以为这是那位大神通者现身。
旬圣默然片刻,看着奔腾的瀑布道:“上善若水,自东向西,自上而下,公子然否?”
这句话,实在问萧易,该行何道。
萧易清声道:“萧易生于人族,自行人道。”
闻言,旬圣欣然点头。
旋即,旬圣也不再卖关子,一挥手,给萧易倒了一杯茶,而后让韩良和铁峰也过来。
眯着眼品了一口,完全如一位人畜无害的老人家的旬圣,也不拘泥于身份。
如对待老友一般道:“小友资质是我平生仅见,即使是古老典籍之中的记载,也没有能与小友比肩者。”
萧易没有开口,以萧家的地位,有太多隐秘经典弄不到,所以对于天地间的秘辛,萧易是不了解的。
旬圣轻叹道:“天地之间,万事万物皆有盛衰。”
如月有阴晴圆缺,水有潮起潮落。
相对应的,武道也有昌盛与落寞之时。
鼎盛之时,如三皇五帝在世之时,武道昌盛到极致,即使天上,也非不可敌。
落寞之时,如大景年间,受妖邪之乱,偌大皇朝,千载崩塌。
说到这里,旬圣顿了顿,才继续道:“如今又是一个武道盛世,以往如我这弟子和你这下属都是足以镇压一世,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天骄。
但现在,已经不能专美于前。
远的不说,姜家的小丫头,谢家的麒麟子谢玉前,还有董尊儒的弟子李缘仙,那个不是绝世天骄?”
萧易静静的听着,并未发表观点。
果然,接着就听旬圣叹息道:“如此情况,既是盛世,也是悲哀。
每一位天骄的诞生,无不秉承天地,于人族而言,也同时是在消耗自身气运。
这说明未来人族将面临危机,这才会有天才井喷的现象出现。”
萧易眸光微动,能动摇人族者,绝然不是一般。
当今之世,唯有两者,北方狼族和招摇山妖族。
不过下一刻,旬圣似乎猜到萧易所想,开口道:“狼族虽然凶悍,更有狼神殿支持,但想覆灭大周,难比登天,招摇山亦是如此。”
“小友可知,为何我稷下学宫、紫霄道、如来寺能号称圣地?”
也不待萧易回答,旬圣就道:“就是因为有通神境坐镇。”
武道宗门,世家大族之间的争斗,最高涉及到天象境武者。
而国与国之间,却是通神境陆地神仙的博弈。
三大圣地站在大周这边,狼族和招摇山就不敢覆灭大周。
萧易三人如听故事一般,听旬圣一一道来。
从旬圣这里,萧易确定了三皇五帝绝地天通的记载,并且,危机大概率就是来自于天上!
虽然之前已经听姜琼瑶说过,但再次听闻,萧易还是心起波澜。
那种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的意志,令人震撼悲切!
“小友乃是天眷之人,所以忍不住多说了些。”
旬圣的话,也不是无的放矢,在他眼中,以萧易那恐怖的福运,只怕在家都有机缘从天而降,走在路上,也会有神物自来。
再者,萧易一身实力深不可测,旬圣只知那日操控天威者正是萧易,但亲眼面见,却看不出一点深浅。
只能看出其武道修为,尚且处在练身体如龙象境界。
但这怎么可能?
萧易开口问道:“旬圣前辈可知招摇山底细?”
“小友为何问这招摇山?”
萧易也不隐瞒,将父母往事告之。
旬圣沉默片刻,苦笑道:“小友还真是令我为难。”
“以小友的资质,早晚能动摇招摇山,所以还望小友三思而后行。”
如今的妖族,成了气候的称大妖,可以匹敌人族扶摇境与天命境武者。
而妖王,则对应人族天象境。
说到妖圣,旬圣凝重道:“妖圣不是妖王可比,那是妖族真正的定海神针,也是妖族能存世的真正原因。”
“那是能媲美人族古往今来顶尖武者的存在!”
萧易之前就有所猜测,以人族初年,人、妖之间的仇恨,妖族能存世到现在,没有强者坐镇是不可能的。
因此,萧易对于旬圣口中的妖圣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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