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离开以后，心里一直是七上八下的，心绪不宁。他走到屋门口之后并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去了香满楼。他需要冷静地评估一下，看看自己的形势是不是很危险。
首先，这个林世杰是不是奸细？
这一点应该可以肯定了。那林世杰在秦国那边的身份，应该也不是一般的人。就凭他能一口气连娶三个女人，那就不可能是一般的人。没点财力和地位，能做到吗？而且，他还是逍遥翁的弟子。
其次，吕司马是奸细吗？
吕司马是一年多前来到寿阳的，留在这里完全是个意外，不可能是事先计划好的。所以，不像是奸细。再说了，吕司马是奸细了，又派一个林世杰来干嘛？
吕司马是奸细这个设想可以排除。
最后，吕司马知道林世杰是奸细吗？
自己就凭林世杰的家眷在长安，就断定了林世杰是奸细，吕司马能不知道？
所以，如果林世杰真的是奸细要出事，那也是由吕超顶着，自己没那么好怕的。吕超应该有能力处理这件事，不需要我来操心。
总的来说，自己家还没多大的风险。
这一来，钱掌柜的心情平复了，不再是胆战心惊的了。反而，他觉得这可能是一件好事。有了林世杰这层关系，就算秦军打进来了，自己的香满楼也是可以保住的。
钱掌柜一脸轻松地走出了香满楼，往自己的屋里走去。现在，他可以面对谢氏的询问了。
钱掌柜回到屋里，谢氏迎了上来：“怎么样，林郎君可有婚配？”
钱掌柜叹了口气：“岂止是有婚配，还不少呢，今年二月才成的亲，五月和七月又连娶了两个。算起来，前后不到半年时间连续娶了三个。咱家文秀是没可能了。”
这一次，谢氏也惊呆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娶得更多也有。只是，那都是很多年慢慢地一个一个娶进来的。从未听说过小小年纪，一口气就娶三个。这林世杰是什么人啊。
“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婿被别人抢走了。”谢氏说这话时，心里面实在有些不甘。“他娶的是哪家的娘子？有咱家的文秀、文兰好看不？”
“他又不是寿阳人，家眷都不在寿阳，谁知道？听他自己说的，个个都貌美如花。”
“那他家眷在哪里？”
钱掌柜谨慎地看了一下四周，然后悄悄地说：“此事不可让别人知道，你一定要守口如瓶。不然，我们都有危险。”
谢氏见夫君如此的郑重其事地跟自己说，知道事情的重要，于是点了点头：“我一定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钱掌柜低声说道：“林郎君的家眷在长安。”
谢氏一惊：“林郎君是秦国人？”
钱掌柜点了点头，“我猜这个林郎君在那边一定是有一定地位的人。有了他，就算秦军来了，我们的香满楼也会没事。”
“唉，就是不能成为我们的女婿了。”
林世杰他们几个逛街，其实也没啥好逛的。行人依然很少，两旁的店铺也有很多是关闭着的。开着的店，也是少有人光顾。
林世杰他们找到了一家开着的茶铺，里面倒还有七八个人在喝茶聊天。林世杰就是要找这样的地方，听听这些小道消息。于是，要了两壶茶，坐在一边，听那些人聊。
“郭大，别人都在准备逃离寿阳，你怎么一点也不慌？”一个老汉对一中年汉子说道。
“我有什么可慌的？我就光棍一个，秦军打过来最多就是个死呗。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死人也见得多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我也没处可去，往哪里逃？你呢，崔老头，不也没逃吗？”
“我也跟你一样没处去。我这一大家子，跑出去没吃的没喝的，还不是被饿死。好在大郎带着他那一家投奔他老丈人去了，至少我崔家还留有种，不会断了后。”崔老头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一次，我们寿阳是首当其冲。恐怕是守不住的。”这是另一个老者在说话。
“寿阳不过区区几千人马，怎抵得住几十万的秦军？朝廷的救兵也没消息，寿阳肯定会陷落。你我这些人，到时候还在不在都难说。”又是崔老头在说。
茶铺的掌柜也忍不住插嘴道：“我听说大秦天王仁义，应该不会滥杀无辜。只要不去招惹秦军，就不会有事。”
“我也听说是这样。”
“我也是听别人这样说。”
有好几人都在附和。
郭大也开口说：“我听很多人说的都是这样，所以没有走。反正也无处可去，不如赌一把。”
林世杰听了一阵，基本上都是说秦国说苻坚的，反而对晋国方面的议论极少，更没有晋国发兵的消息。
“真不知道这里坐着有什么意思？喝茶还不如在自家屋里喝，还花不了几个钱。”阿牛又在发表他的高见。几个人就坐在这里闷头喝茶，又不说话，把他憋坏了。
没人理他。王进也吸取了教训，不再与他争辩，那是给自己找气受。
林世杰忽然感觉到有人在关注自己。他警觉地扫视了一下人群，发现，坐在角落边的一男子，正在看着自己。
那男子见林世杰发现了他，也不回避，目光仍然直视着林世杰。
林世杰感到很奇怪，哪有这样盯着人看的？特别是在别人发现之后，竟然还不知收敛。这种行为，很容易被人视为挑衅，引发冲突。但，林世杰感到此人并无恶意，也不像是在挑衅。他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人，或许，自己长得像他认识的某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那名男子起身走了过来。到了林世杰面前，男子开口道：“这位小郎君倒是有些面熟，我们以前应该见过。”
林世杰也站了起来回应道：“这位老伯是不是记错了，我不记得在哪里曾经见过。”
这名男子的头发已经有了不少的白发，但从体型和容貌看，应该还是中年人。所以，林世杰称呼他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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