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业文其实对村子里这些个老头儿和老太太们擅作主张,是有点生气的。
现在见总算还有个识趣的,知道过来请示他一下。
一抬下巴,矜持地说道:
“那你们就安排人去请吧,记得快去快回啊!
时间可不等人,如果让上头的人等急了,到时候就算是人捉到,钱拿回来,恐怕你们也多半讨不了好去!”
铁蛋在旁边看得这个气呀,心说老万头儿你这个老贼,惯爱歘贱卖快的。
明明是我提议的事情,偏你在这儿横插一杠子,没等我跟狗官请示呢,你提前就说上了,忒让人膈应得慌!
但现如今因为秋生的事情,他们黄家在村子里都快成公敌了,且还不能得罪老万头儿。
只能咬牙咽下这口气。
琢磨着等狗官走了以后,看他们黄家怎么收拾这些人。
但又一想到家里最能耐的秋生现如今生死不知,家里的其他儿孙们,个个有勇无谋,实在是后继无人呢。
心里头又觉一阵悲凉,不由得长长地叹口气。
他们黄家以后如何,且还不知道呢。
于是蔫头耷脑地再不肯吭声了。
事情既然商量妥当,范业文也同意了。
遂安排人把三丫他爹喊来一阵交代,又还派了几个兵丁,跟着他一起骑着快马,没多大会儿就到了豆家。
豆父恰巧这几天在家休息没上山打猎。
正领着从山下找来的大夫,给老猎户赵进宝看病呢。
打从村子里回来,赵进宝身子骨就不舒坦。
腿疼的要命不说,还狂拉肚子,连炕都起不来了。
豆父感念他初来乍到那会,因为有赵进宝帮衬着,才能在此立足。
故此衣不解带地伺候着他。
二丫更是围前围后地帮忙洗衣服做饭。
把个赵进宝给感动的呦,真是热泪盈眶啊。
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嫌弃他,可这小两口跟他非亲非故的,却肯毫无怨言地照顾他一个没啥用的糟老头子,实在是不容易。
就是亲生子,怕也没这两口子做的更用心了。
要说过去老猎户可能还会对豆父藏点私,现在则是掏心窝子地对他好了。
逢人来探望他,就夸赞个不停。
倒是有人提议,不如他跟豆父俩人认作个干亲,以后相处起来也两厢便宜。
三丫他爹带着几个兵丁过来的时候,豆家正准备等大夫给老猎户瞧完病,就举办认亲仪式。
再请些个跟老猎户和豆父交好的猎户都过来吃席。
等三丫他爹跟赵进宝把事情经过详细讲了一遍,得,这认亲仪式也办不成了。
赵进宝倒并不是十分在意形式的人。
捋着胡子,把三丫他爹讲的话细细琢磨了几回,明白了,这姓范的狗官是把他们当成冤大头,就是想勒索点钱呗。
可他们这些个猎户,哪个能是有钱人呢?
真个有钱,谁还会干这刀头上舔血的勾当。
怕不是早图安稳,拿着钱去山下买上几间草房,置上几亩好地,当庄稼汉去了。
又听三丫他爹把铁蛋和那几个老头儿老太太讲的话,约略讲了讲。
赵进宝长叹一声,心说靠山屯的这些人不地道啊。
这分明是他们不想担责,更不想出钱,在祸水东引呢。
真个是不厚道的很。
居然全然忘记了,如果当时没有他们这些猎户施以援手,说不定村子里的那些人,全都已经被马匪给杀个干净。
这回可算是知道啥叫恩将仇报了。
以后可再不能与这些村民们打交道了,忒不知道感恩。
但现在犯愁的是,既然已经被范业文给盯上了,恐怕想躲也是躲不了的。
多少得打点几个钱,不然就怕狗官狗急跳墙,真个来祸害他们。
不过好在他们这些猎户比村里人有一样优势,那就是实在不行,可以往大山更深处跑。
跟范业文他们耗着呗,看最后到底是谁更能耗得起。
就不信范业文还能就为了他们兜里的这几个小钱,敢长驻在这地方。
但是能不撕破脸,自然还是不撕破脸的好。
豆父在旁边眼神闪烁,此时心里特别不安,那七百两银票可是被他给捡走了。
可这时候也不敢往外交了。
因为交出来那就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怕不是还得被怀疑成大老肥他们的同伙吧。
你说你捡到的,谁信呢?
但他也不忍心因为他把银票给捡走了,倒让其他猎户们为难。
毕竟,人家这些猎户之所以会受这些无妄之灾,纯粹是因为当初要帮他岳父家的忙,才掺和进来的。
所以他把老猎户给背到僻静处,悄悄问道:
“干爹,您看这事儿,唉,说起来都是因为帮我岳父家的忙,才惹出来的。
我这还有点子家底,都是我祖辈们传下来的。
您也知道,我们家祖辈都是打金人,很是有些个金银之物。
虽然不多,但好赖也能凑出来一二百两银子。
倒不如我把这些银子都拿出来,就不让其他人出钱了,赶紧把那狗官打发走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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