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见过,最近一段时间所里都忙着去城外葬尸,没谁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苏老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的话,他在极度紧张下身体僵硬,脑袋里全是一片空白。
邓易鹏脑袋活络,忙接道:“对,大人,我和老头这些天一直在忙葬尸的事情……您上次来也看到过所里的尸体,唉,再不下葬都要招苍蝇了!”
“这样,那行。咦?这个小孩上次来似乎没有见过?”
“所里抬尸人手不够,刚刚招来的仆役。”
“能受得了收尸所里的活计,小家伙也算能吃苦耐劳……你们接着吃饭吧,没什么事了。”
十守远去,苏老头犹如被人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直愣愣地扭头,目光落在尸房。
“老头快起来!”邓易鹏急急地把门小心关好,重新插上门栓,半扶半托着苏老头,让他从地上起来。
邓易鹏试着松手苏老头竟然又要软倒。
苏老头吓得不轻!
“苏老爷,难道你们见过那件衣服吗?”修言闷着声音,他开口时先小心看了邓易鹏两人一眼,显得小心翼翼的。
邓易鹏脸色难看不予理会。
苏老头被修言的询问唤回了神采,他眼睛动了动弹,有了焦距。老头沙哑着声音说:“易鹏,快去把那件衣服……那个尸体拖过来。”
到底是衣服还是尸体?修言心里蒙上一层疑惑。
“不用你们麻烦了,你们说的我刚刚找到……是这个吧?”尸房里传来一道隐约的声音。
门被推开,与君成拖着一尸袋费力地走出来。
“是这个,你怎么知道。”邓易鹏喃喃。
解开绳子,四个人一起把尸体抬出来,死去的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和梁兵十守画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胸口被喷溅的鲜血染的猩红,宛如一副绽放在死者身上的地狱修罗图。
“凭感觉,我自小就有对事情远超常人的敏锐。”
“要……脱了吗?”
苏老头猛的张开紧闭的眼睛:“你说的是什么话!”
邓易鹏懊恼地在苏老头的怒火下闭嘴。
“明天再去城外一次,把这位可怜人……下葬。”
“这样城守会起疑!”
“起疑也没办法,这件衣服总之,不能留在收尸所,因为如果被查出来在我们这里,会招来杀身之祸……”
“那样所里根本洗不清嫌疑。”与君成说道,“尤其,这件衣服丢失后被一个死去的女人穿在身上。”
…
第二天天色初亮,一夜未睡的苏老头就收拾好了板车和便携的食物。装载了满车的尸体后,经常拥挤不堪的尸房顿时显得空旷很多。
苏老头心里充满不安,以至于早饭时手抖的饭菜撒了一桌,归根到底他只是一个普通老头,哪怕见过很多尸体每天和尸体打交道也是一个老头!他也会害怕和发抖也会害怕麻烦和灾祸!
“老头你别紧张,再等半时辰我们再出城,现在大早上的出城城守就算不起疑也会记忆深刻!”
说完邓易鹏夺过老头的碗帮他夹菜:“你别浪费粮食。”
“好好好,多给我夹点鸡蛋。”苏老头哆嗦着说。
“修言,高个那个,你俩也别拘谨,多吃点,好走山路,中午如果不出意外食物就是老头口袋里的杂面硬馒头。”邓易鹏说道,“那玩意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想吃的。”
“……我叫与君成。”
…
嘎吱的车轮声音在街道上回响,板车车轮年久失修内侧已经生了铁锈,每一步的拉动就像在进行一场没有尽头的拔河。
“城守大人,我们是收尸所的,出城埋葬死人!”
城守大人声音里满是纳闷:“你们……如果我记得不错不是昨晚才葬尸回来吗,怎么又要去?”
邓易鹏和苏老头对视一眼。苏老头说道:“城守大人,最近一段时间死去的人太多,在收尸所里堆积已经到了发臭的程度了,如果不及时下葬所里那股味道,根本没办法去闻哟!”
城守大人皱眉露出同情,显然是回想起收尸所里特有的那股味道了。城守的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城头,没多久宽大的城门缓缓朝两侧打开。
城守大人在这时又出现在城头:“记得赶在晚上宵禁前回来。”
苏老头、邓易鹏和与君成各推着一辆板车穿过城门,一条摇曳的长绳一样,修言怀里抱着一柄土铲跟在三辆板车后面。
世界上每年死去的人一茬接着一茬,就像割完又长的韭菜一样葬不尽,兴华城外围稍微风水好些的土地都被有钱的贵族提前圈买,差一些的土地也都已经葬满了死去的人,想再葬,只能不断向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跑。
大概在路上花了一个半时辰,苏老头才看到昨天他和邓易鹏仓皇留下的那辆板车和两个紧紧系着的尸袋,他看久了打了一个冷颤,四人通力用最快的速度把尸体入土。
入土后苏老头才感觉到微微的心安。
板车接着向前走,车轮的嘎吱伴随了他们整个路程,修言亦步亦趋地跟在由与君成推着的板车后面,眉目低垂地像在考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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