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季云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再一次从床头摸过手机,解锁,界面依旧停在庄晏给她发的那条消息上。
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回来。
她为什么觉得他好像生气了。
她要不要回复,又该回复什么。
她要不要搬走,搬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没心没肺,可她有什么理由留下。
他并没有挽留,他压根不在意,住在这里或者离开,对他来说,毫无影响。
季云苏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关上手机,再次闭眼。
她应该搬走,她没有理由留下,她和他之间,除了上下级,不会有任何关系。
季云苏胡思乱想着,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早上依旧是按时起床,做早饭,神情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异样。
吃过早饭,季云苏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东西并不多,只是些日用品和日常换洗的衣服,一个箱子就装满。
她推着行李箱和庄晏告别,语笑嫣然,“这段时间谢谢你啦。”
庄晏微微低垂的眼眸显得冷淡,语气更是凉薄,“无关紧要的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季云苏笑容一僵,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缩了缩。
她有些讪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低声再重复一句“谢谢”,随后推上行李箱走了。
......
上午处理完工作,下午季云苏和庄晏打了个报告,就去了风语酒吧,还有些事需要和冯驰沟通。
不过走进酒吧后,她才深刻感悟到:夜里有多喧嚣热闹,白日就有多寂静冷清。
狂欢一夜,人走茶凉。
冯驰依旧把季云苏带去她第一次来的包间,季云苏看着一模一样的环境,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温度,心底忽地就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怅然。
“你领导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我听说他摔断了手脚,想去看他,但我是个夜猫子,白天睡觉。”冯驰打着哈欠,明显是被迫爬起来接待季云苏。
季云苏反应了一瞬才明白过来,是了,在别人眼里,她只是庄晏的下属,连朋友都够不着。
“断了手,伤了腿,腿上缝了二十针,勉强能走,手上还打着石膏。”她道。
冯驰听的皱眉,“这么惨,那我得去看看他。”随后颇有些没心没肺道:“毕竟这辈子能看到他狼狈的机会不多。”
季云苏被逗得一笑,拿出资料和冯驰开始谈正事。
只是话才刚开了个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人争吵,还有瓶罐摔地的声音。
季云苏心里一紧,“有人来闹事?”
冯驰眉头沉下,起身,“你先在这里等着,或者去玩会儿飞镖,我出去看看。”说着就走。
季云苏没心情玩飞镖,也耐不住等待。
她跟着冯驰出去。
来到舞池大厅处,季云苏一眼就看到了一位衣着富贵的妇人。
只是妇人面容狰狞,脚边更是砸碎了不少杯子酒瓶,生生破坏了身上的那份贵气。
冯驰看到来人,厌恶之色尽显。
“你来干什么?”他质问。
妇人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垃圾一样嫌弃鄙夷,说出的话更是刺耳。
“小野种,这是我们冯家的地产,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有什么资格问。”
冯驰紧紧绷着唇,眼里射出刀子一样的利光,“这里是我家,地产上写的是我冯驰的名字,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妇人被他的话刺激到了,语气疯狂,“狗杂种,你连姓都是偷来的,谁准你姓冯了?
你现在还想跟我儿子抢遗产,我今日来就是要告诉你,收起你那肮脏龌龊的心思,乖乖躲进你自己的茅坑里,只要你不出现脏了我的眼,你就还能过逍遥日子,可你若敢破坏我和我儿子的生活,我必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出生。”
冯驰脸色阴沉的难看,瞪着妇人,没有说话。
季云苏却听不下去了。
她站出来,眼里泛着冷冽,“这位女士,虽然我没资格介入你们的家事,但作为冯驰的律师,我有责任维护我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包括他的人身权。
你刚才的话,已经对我当事人造成了严重的精神伤害,给我当事人留下了不可消磨的心理阴影,你如果现在不对我当事人进行诚挚的道歉,我将通过法律手段来维护我当事人的权益。”
妇人眼珠子死死剜住季云苏,忽地明白了什么,抓起桌上一杯酒水就往季云苏脸上泼去。
季云苏躲之不及,被泼了个正着。
冯驰一把将季云苏拉到自己身后,怒喝道:“你要发疯回你自己家去。”
季云苏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渍,长吐一口气,正要开腔,就听妇人尖厉着嗓音骂:“这贱人就是你请的律师,小野种,你怎么敢。”
“砰。”一声闷响,随后是杯子落地的声音,清脆刺耳。
季云苏赶紧掰过冯驰一看,额头已经被砸出血。
她将冯驰挡在身后,语气越发冰冷,“女士,很遗憾地告诉你,这里的所有监控视频,都将成为我当事人起诉你的有力证据。我们法庭上见。当然,你如果愿意继续在这里撒泼打砸,我也没意见,你最好放把火把这里烧了,这样法庭上才不会太无聊,不是吗。”
妇人一听,理智也渐渐回归了。律师确实提醒过她最近不要来找这小野种的麻烦,可她今天看到这小杂种竟然要分一半的遗产,再也忍不住了。
她恨恨瞪着季云苏,嘴里放着恶毒的话,“你们一个小贱人,一个小野种,我不会让你们从我手里抢走一分钱。”
妇人说完,踩着高跟鞋哐当哐当就走。
季云苏看着她的背影,掷地有声,“这句话虽然对你而言太深奥,但我还是要告诉你:
没有谁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我当事人也一样。
你可以以个人好恶为由不喜欢我当事人,但你不应把上一辈的恩怨加注在下一辈身上,你更不能剥夺我当事人身而为人的权利、打扰他、破坏他的生活。”
妇人停下来,脸上写着疯狂,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他是杂种,是野种,野种,野种。”
季云苏面无表情,“他有父有母,是精卵的结合,母体怀胎十月孕育而成,又食五谷杂粮成长至现在,你如果不懂,建议你去学学生物。
不过从你粗鄙的谈吐、恶俗的思想来看,人类这种生物你显然不明白,我也不对你抱希望,你走吧,回你自己的物种群去。”
“噗...”冯驰阴沉的脸顿时就绷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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