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风吹过,平国都城黎城千树万树梨花齐开,整座城一眼望过去,像是披上一件晶莹圣洁的新衣,其间还点着错落有致的嫩绿色,那是树木沉睡一冬后悄然探出头来的新芽。
按规矩,黎城的城门辰时准时开启,今儿城门外排了条长龙,城门处却死寂一片,并无动静。高高的城墙上士兵们站成一个个雕塑,连眼珠子都没朝着城墙外转动那么一两下。
“怎么回事啊,这时候了,城门还不开?”
“就是啊,老头子活了五十岁,第一回见黎城的城门不开。”
“嘘……”有人将手指竖在嘴前,轻轻嘘了一声,这才压低嗓音道,“我刚刚在城门口听了一耳朵,说是啊……昨儿威远大将军被人给杀了,脑袋都不见了,就剩下个身子。如今,城内正戒严呢。”
人群安静了一瞬,登时像煮开的水,沸腾起来。
平国的幼帝才十一岁,远不到亲政的年龄,好在有个能干的娘平威后,垂帘听政将国事处理的井井有条。这威远大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平威后嫡亲的哥哥,要真被杀了,那黎城封城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市井小民和天潢贵胄之间如隔天堑,平时远远望一眼回家都足够摆谈个十天八天的,如今威远大将军出了事,又给市井间增了不少谈资,这话题扯得越来越偏,没多大会连威远大将军刚纳回去的三十七房小妾肚子里留没留种都谈到了。那威远大将军生前没为黎民百姓做过多少事儿,死后也没人记着他什么好,倒是几个上了年龄的老头子啧啧感叹,这人呐,再高贵,到最后都免不得一死,这位将军就更惨了,说不定连个全尸都甭想。
排队长龙倒是散去不少人,非要紧事必须进城的,便不着急这一两天,何必进城去感受腥风血雨,索性等风平浪静了再来入城。
城外有人急着进城,城内自然也有人急着出城。像苏家,今儿一大早,苏老爷子就领着儿子媳妇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足足安排了十多辆马车,并三四十骑,急匆匆地往城外赶。
苏家是和平国的历史一样悠久的世家,祖上曾随着平国太祖打下江山,也曾封侯拜将,只是子孙后代不争气,爵位早几代前就丢了,从一流世家滑落到末流,好在十多年前突然时来运转,先用钱给家里老二老三买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位,又有老四娶了威远大将军徐家的旁支小姐,日子渐渐地好起来,京中引人瞩目的宴席上,勉强重新有了一席之地。
“爹,你看,要不咱先回去?”老二苏樰在马车外扣了两下窗子,等车窗微开能够看到自家老爹闭着眼睛的老脸,这才小心翼翼和他打商量。
“我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封城封一整天的。”苏老爷子连眼睛都没睁开,老神在在地说。
“是,是。”苏老爷子在苏家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哪怕近年来苏家不少大事交到苏樰手上来办,他也不敢在这个爹面前说半个不字,忙点头,等车窗关上了,这才小跑着回到第二辆马车上去。
“夫君,爹怎么说?”
苏樰的夫人月氏是位商贾家的嫡女,管家理事是一把好手,下面两位弟妹都极服她,内院的事情也从不用苏樰操半分心,就是长相平凡了点,好在她生的白又身材圆润,活像个蒸得极好的大馒头,瞧着喜庆不说,在苏老爷子面前的受宠程度甚至超过苏樰。
“等着吧。”
月氏闻言一笑,伸出手亲自扶了苏樰上马车,“那我吩咐人给爹备个火盆,再送些热茶点心过去。”
“你一向妥当,看着办吧。”苏樰学着苏老爷子合上双眼,背靠着车壁。
月氏又是一笑,知道苏樰一向不耐烦管这些琐碎小事,便招手叫来最亲信的婆子低声吩咐一番。
苏家这一等,就从早上等到下午,城门口才得了令,厚实沉重的大门终于徐徐打开。进城的人还好,守卫们草草验了身份文牒就放进城内,出门则不但要验身份文牒,还要细细检查马车箱笼这些物事。
苏樰早醒过来,当差的有几个是他认识的,熟络地过去打招呼,探了点消息回来。
“本来想封城一天的,还是太后娘娘说不能为了将军一人,扰了全城人的安宁,让撤了戒严令。”苏樰先朝着皇宫的方向揖了一礼,这才对着苏老爷子道,“娘娘素来体恤百姓,真乃万民之福。”
“人可抓着了?”苏老爷子睁开眼,一双眼睛挤在满脸褶子中,看起来浑浊无神,看向谁时,却逼得那人不得不打起全部精神来应对。
“哪能呢。”苏樰压低声音说,“威远将军府号称铜墙铁壁,可将军被人悄无声息地取了项上人头,那凶手的身手不说登峰造极,也是出神入化。这样封城,困住的也就是普通人,凶手说不定早就逃之夭夭了。”
“慎言。”
“爹,轮到咱们了,咱赶快出城去吧。”苏樰被老爷子呵斥了一句,依然笑嘻嘻地,瞧见轮到自家的车队,忙快步走过去和守卫队长说话,“林兄弟,今儿辛苦了,改日我请兄弟们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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