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兮抿着嘴巴,提着裙角,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妈妈可能跟沐沐一起去邻居家串门了,居然不在客厅看电视,爸爸卖菜也还没回来,空旷的一楼静悄悄的。悟兮吸了一口气,终于直起她的腰板,直接进了厨房。
当她坐下来准备开吃时,一楼大门开了,是爸爸卖完菜回来了。
“爸爸,这么早回来?吃过早餐了吗?”
“你现在才在吃。我肯定吃过,4点起床如果没吃,不得饿死?”爸爸一面回应着她,一面搬着箩箩筐筐进屋。朴实又勤俭的老父亲,这两年遭受大女儿的生病到离开人世,他的双鬓已斑白,搬东西的腰也比之前弯得更低了。
悟兮感觉视线有点模糊,她揉了一下鼻子:“爸,每天这么早起床,您觉得辛苦吗?”
“嗨,早起也早回呀,下午都可以休息,习惯了。”
“不用那么早起的,少赚点就少赚点。”
“现在动的了,再过个十年,想拼搏都没那个力气。”
“好吧,您自个注意点,累了,或是天气降温下雨啥的,就在家休息。”
“知道啰。”爸爸弄完所有东西,向楼上走去,“我去楼顶浇浇菜,你妈爱种花,都不去打理的。”
悟兮不禁笑出声,“老妈是只爱看花,不爱养花。”
老爸无奈摇摇头,登上楼去······
悟兮爸爸来到楼顶,首先提了一只大空桶,拧开水龙头,水“哗哗哗”地泄到桶里,发出响声。
周禹已回到他的房间办公,他被外面的水声吸引了,便走了出来。
“叔叔,要浇花啦?”
“诶,吵到你了吧?”
“没有,我也忙完了。”
“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我早上一般很早起床。”
“好习惯啊,不像兮兮,这个点才在下面吃,一会儿又得吃午饭,两餐赶着吃呢!”
“呵呵,下次我早点叫她起床。”
“你叫她起床?”悟兮爸爸看了一眼周禹,又低头看看水。
“呃······”周禹怔住了,他揣着小拳头,做了个深呼吸,“叔叔,我帮你提水。”说完,周禹把满满一桶水提到花架下。
“诶,放这儿就行,年轻人没提过水吧?”
“非常少,几乎没有。我读高中那会儿,帮同学提过洗澡水,哈哈哈······还蛮好玩的。”
“现在的学校,学生宿舍应该都有装热水器吧?”
“我上大学那会,宿舍有热水管,刷我们的学生卡,水就自动流出来,再刷一下,水就停了。”
“方便的嘞,你们的生活比我们那一代的要幸福得多,当然oshi,压力也是大很多。我们那个年代啊,大家都到田地里干活,一起干活,记工分,一起吃公家的饭,大家都没有钱,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住一间平房,经常吃不饱,但是大家身体好着嘞,谁也不会看不起谁······”
悟兮爸爸一回忆起年少的生活场景,真的越聊越尽兴,虽然带着严重的潮汕话调调。周禹弯着腰,一边帮忙浇花浇菜,一边认真地倾听着悟兮爸讲故事,楼顶上花架下萦绕着两人的说话时、笑声······
两人终于浇完所有的植物,悟兮爸在花架下的桌椅坐了下来,他对着周禹招招手:“来,小禹,坐这儿休息下。”
“好,叔叔。”周禹把空桶提到水龙头下,便和悟兮爸一起面对面坐着······周禹双手放在膝盖上,他看着“老丈人”,紧张地笑了笑,“叔叔。”
“嗯?”
“有件重要的事要跟您坦白。”
“哦?什么事儿?要不我们下去喝茶,边喝边说?”
“不用,在这儿挺好的,悟兮在一楼,我怕她紧张。”周禹双手搓了搓膝盖的裤子,试图擦掉手心里的汗。
悟兮爸点点头,准备洗耳恭听。
周禹正了正身板,真挚地说:“叔叔,我和兮兮,我们两个人领了结婚证了。”
悟兮爸淡定地点点头,这个画面,令周禹意外万分,他以为他说完这句话,会得到一顿破口大骂!
“我知道。”
“叔叔,您怎么不生气?不批评我?”
“我早就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只是你们两个领证,这是我意料不到。”
“您知道了?”周禹一脸惊讶。
“兮兮把孩子领回来,上了这边的户口,我就猜到了,后面我私下去找那个女婿!找沐沐的爸爸问清楚,果真跟我猜想的一样。”
“那您······?”
“没啥好计较的,也不必去责怪谁的过错,兮兮能把孩子带回来,回到我们身边,我就很知足了。我已经没了一个女儿,现在只希望兮兮和她妹妹,每天能过得开心点。我也悟出一个道理:人活在当下,开心最重要!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周禹很感动,他点点头:“叔叔,谢谢您的理解与成全。”
悟兮爸笑着摆摆手,略表无奈:“八九年前,兮兮刚大学毕业,还是20出头的女娃,就决定远嫁,我和她妈怎么也拦不住,过了近十年了吧,她的心智也成熟了,相信她对待婚姻有自己的坚持与见解,我这个当爸爸的,就更不会拦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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