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志远脸上尴尬的神色一闪而逝,说道:“我大妹妹自是在家里,只是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容我让人去看看。”
梅志远转身吩咐一个家丁进院子里面去回禀若雪。
不多时,家丁出来请黄秉善进去。
黄秉善面上带着三分笑意,跟着家丁往里面走,他刚才只是想让梅家那个少爷难堪一下,没想他竟然记仇了,也不请他进去就把他晾在那里了。
若雪一身素白的孝服,发髻上只戴了一支银钗,一朵白绒花斜斜地插发髻上,这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高洁。
黄秉善进到花厅,目光不由自主地在若雪身上多停留一会儿,才说了两句节哀顺变的场面话。
若雪请他在一旁坐了,莲馨给他送了茶水,若雪才问他的来意。
黄秉善轻轻的浅啜了一口茶水,才开口说道:“前天收到京城段老板的信,他让我把你手里的蚕丝全数买下来,我呢,一时没那么多银子;你也知道,我的银子都在那位世子爷手里,我去要了几次,他也才给我三分之二,……”
他还想再接着长篇大论,若雪出言说道:“您来晚了,我家的蚕丝在运河上起火了,所有的蚕丝全部烧没了。”
“什么?”
黄秉善本想喝茶掩饰被打断的尴尬,听到她说的话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手一抖,半碗茶水全数洒到了身上。
他惊的跳起来,茶碗也随手扔了出去。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若雪,见她神色自若的样子,根本没有损失十几万两银子的沉痛样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他说道。
若雪掩口笑了笑,说道:“当然是真的啦。黄伯父不会以为我拿这事开玩笑吧?我是不会拿我家的东西和别人开玩笑的,那样对不住我家里的亲人。
黄伯父可知道那些蚕丝烧了有什么后果吗?”
她父亲刚走,黄秉善就算计她去给他们家做媳妇儿,还好她没有同意嫁过去,不然岂非就要进狼窝了。
后来久通财富被人挤兑的时候,他又想拿银票要她们家的一份股份,再后来又跟人联手逼她让出半个梅家。
真是好大的胃口!
若雪的笑声渐渐扩大,本是掩口轻笑,变成张口大笑,笑声传出出去好远都可以听到。
黄秉善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那么多的蚕丝都烧了,压着丝绸价格一路下跌的蚕丝都没了,那样丝绸价格会逐渐上升的。
那他们家的丝绸,可以压着先不卖出去了,等价格涨起来了,再向外出售。
不对,哪里不对呢?
黄秉善惊恐万状的看着坐在那里,不顾形象大笑中的若雪,缓缓抬起手来指着她说道:“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他想起来他们之间还有一份赌约,如果到年底丝绸价格涨的超过去年,那他们黄家就要把半数家产赔给若雪。
到了那时候,黄家在金陵城里再也不是数一数二的大商贾了。
若雪笑够了,从莲馨手里拿过帕子,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才说道:“我什么时候敢算计黄伯父您啊!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算计我和我的家人。不是吗?黄伯父!?”
黄秉善的眼神有些躲闪,他的脸上重新挂上和善的微笑,说道:“大侄女说笑了,我什么时候算计过你呢!我……”
若雪狡黠一笑,说道:“黄伯父还是去你的铺子里面看看吧,别再出了什么你不知道的事情来。”
黄秉善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升腾起来。
他向若雪拱拱手,说道:“我家里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改天我协同家人一起来府上拜祭老夫人。”
不等若雪起身相送,黄秉善就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若兰一身孝服从花厅的后门跑进来,伸手拉住若雪说道:“刚才那个人是谁,三姐姐说他是坏人。”
若红也从后门走进来,等着眼睛吓唬她,道:“就知道告状,下次不给你讲故事了。哼!”
若兰冲她扮了一个鬼脸儿,松开若雪的手跑去一边玩去,她知道若红是在吓唬她,根本不是真的,她都被若红吓唬多次了,变得皮实了。
“你好些了吗?要不把童大夫请来看看。”
若雪见若红来了,关切的问道。
刚才从曹老夫人那里出来的时候,她就看着若红脸色不好,让她回冠芳院自己屋里去休息一下,可别像上次那样再晕倒了。
“我没事儿,真的。”
若红指指门外问道:“他来干嘛?不会是来吊唁的吧?”
“不是,京城的段老板让他来买咱们家的蚕丝,听他的意思,他并不想买。”若雪说道。
若红也笑了,走到桌子边坐下来,“他要是知道这几天里面,他们家的绸缎被人买的不剩多少了,一定会傻眼吧!”她说道。
几天前若雪把那只鹰隼放回去,她就让人在外面收购人家铺子里丝绸了。
黄秉善匆匆忙忙的从梅家出来,梅志远和他打招呼他也不理会,上了马车催着往自家铺子里去了。
到了吉庆绸缎庄,进大堂一看,他就瘫到地上去了。
柜台上,货架上都是空的,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掌柜看到他来了,从柜台里面迎出来,刚喊了一声“东家”,就看到他瘫倒在地上,赶紧上去问他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黄秉善抬手指着柜台上,嘴唇哆嗦着说道:“我的绸缎呢?怎么都没了?”
掌柜见他问的是这个,就笑着说都卖出去了,而且比市价高出三四两银子卖出去的,“这次赚了不少呢!”他说道。
黄秉善扬手就给他一个大嘴巴子,喝道:“什么人买的?给我追回来去。”
掌柜听这样说,一下就傻了,卖出去很久了,怎么追的回来!“不是一个人买的,是几十个人分别买的,而且卖出去都好几天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掌柜一脸的委屈样儿,“我说了,……就是那天,您也在这里,有个人加了二两银子的价,要买两百匹锦缎。我特别到您跟前问了一下,您说以后再有这样的傻子,就不用跟你说了。
就这几天,就来了好多这样的傻子,把铺子里面的货都买走了。”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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