妉华从邵冬的供述中听出了不合理的地方,邵冬说他救了对方,对方为了谢他给了他好几种药。
邵冬说的“救”,是在对方的指导下帮对方找到了一种草药,因为对方自称被蛇咬了不方便行动,需要那种药来解毒。
能随手拿出好几种药和毒送给邵冬的人,特意上山采药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备有治蛇毒的药,虽然不排除正好对方带的解蛇毒的药用完了,但对方想找个由头送药给邵冬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是这样,那位所谓的采药人,是想借邵冬的手杀死霍善。
精准地找上邵冬,要对邵冬跟霍山牛霍善之间的关系了解的一清二楚,看透了邵冬一副知恩的皮下藏着的自卑兼自以为是的下作心思。
跟雀花楼喜欢做局暗杀的手段对上了。
圣毒医的身上有各种毒物的气味,其中有一种气味跟邵冬用的毒一样。
“你是穆淮的人。”圣毒医觉着对方跟雀花楼的人死磕有了解释。他被提着在柳林山庄走了一圈时,看到了婚宴大堂外被杀的雀花楼的人。
那些人手按计划安排的是清理整个柳林山庄,不是所有的宾客都参加了婚宴,柳林山庄的人手也在清理名单上,对这些人,有内力的尽量抓,带回去修炼用,没内力的直接杀了。
他当时还诧异怎么时候到了,一声忽哨招集来的人只有七八个黑衣人,以为是没及时赶过去的是负责的区域没清理完。
原来是都被穆君杀了。
穆君,穆淮,他早该想到。
圣毒医提到穆淮,让妉华确定了,“你承认了那种毒是你给的邵冬。”
穆淮如今是权势倾野的督公。
督公跟铁骑卫一样,都是直属于皇帝的一把刀,只不过督公是由太监担任。
当年穆均江宝卓被截杀身亡时,穆淮时年十三岁,他读书有天分,已考取了秀才,只等着下一年的乡试一举得中举人。
穆均一行被截杀的消息传来,穆淮祖父病倒,不久后伤心过度去世。
京城的穆家只剩下穆淮一个主人。
穆淮没去投奔江家,选择了一个人留在京城。
不久后铁骑卫查到了渚州知府江才延的头上,江才延被满门抄斩。
穆淮听穆均提到过一些事,怀疑凶手不止是江才延,他曾找过穆均的同僚、好友,想让他们帮忙追查,但没人答应他。
有的连大门都没让他进,正应了那句,人走茶凉。
不怪那些官员不答应,穆均被截杀一案,当时皇帝、现在的先皇已圈定,凶手就是江才延,如果继续查,等于是说皇帝错了,谁都会衡量一下拿自己的乌纱帽为赌来帮穆淮值不值。
穆家本家的那些人也都特地来京城劝穆淮罢手,省得给穆家招惹。
穆淮不听,双方不欢而散。
其后,穆淮另辟蹊径,攀附上了三皇子,为三皇子出谋划策谋取皇位,为表忠心,穆淮净身成为三皇子的贴身太监。
至少传出来的消息是这样,穆淮修炼了上乘武功,又机智过人,三皇子喜欢用他又疑他,穆淮成了太监后,得到了三皇子最大的信任。
几年后,皇帝驾崩,三皇子成为新一任的皇帝。
穆淮水涨船高,成了皇帝身边一等一的大太监。
皇帝封他为督公,给了他跟铁骑卫的首领一样的权限。
督公权利大,但太监的身份又让督公令一些人看轻或不耻。
其他太监都是被家人或找一条活路才净身入的宫,而穆淮明明可以有大好前途,考取功名进入朝堂,却自甘堕落做了太监,让一些人不耻。
穆家本家则在听说穆淮净身成了太监后,把穆淮这一支另立了门户,双方决裂。
有知道些内情的,也仅止于叹息下世事无常。
身为皇帝的一把刀,穆泽树敌无数,留下了凶名和骂名。
当年江才延派去截杀的人里,有雀花楼的人。
穆泽多年来一直针对雀花楼,雀花楼死在穆泽手上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端过好几个雀花楼的窝点。
雀花楼不是没反击,派去杀穆泽的人总是一去无回,还会引来穆泽对雀花楼的报复。
穆泽的太监身份,限定他不能随意出京城。
雀花楼则尽量避开京城。
双方没并有偃旗息鼓了,得着机会都会咬上对方一口。
从这方面说,江澜让霍山牛不要去认穆泽也不要改姓的建议是对的。
“是又如何?”圣毒医知道今天在劫难逃,多认一项罪少认一项无所谓,他对这事还有些遗憾,“可惜,那霍善逃得一命,邵冬倒是中毒死了,想是霍善识破了邵冬,反给邵冬喂了毒。”
妉华离开安远县时,邵冬还活着,几天过去也该毒发死了。
“你设计杀了霍善,霍山牛呢,是不是也是雀花楼的人设计的?”霍山牛死前可能对有所怀疑,所以他想尽办法让霍善成为了捕快,多少能得到些官府的庇护。
如果他想多了,霍善也好有个容身之处。
“是我雀花楼的手笔。要怪就怪他命不好,谁让他穆泽的亲弟。”圣毒医没注意到妉华说的是“杀了霍善”,只当是对方的口误,“霍善是霍山牛的养女,也是穆家人……”
他猛地看向妉华,“你是霍善!”
他收到消息,说霍善不仅没死,还在安远县县衙打出名堂,身手不凡,如果不是柳林山庄的事在即,他都想回去再会一会霍善。
他要弄死的人,怎么能允许再活着。不行就来个直接的毒杀。
又不敢相信道,“你怎么可能是霍善!”他亲自去探过霍善的底,霍善只会一些拳脚功夫,怎么会是眼前人。
“你猜对了。”
既然确定了对方是杀死霍善的一个元凶,妉华没再想留他多活,一刀出,杀了圣毒医。
在圣毒医的魂魄将要被召引走时,放出一丝意念,读取到了一些信息。
向南是回安远县,妉华则没往南,而是继续向西行。
走了一段路,她在道边的一处茶寮前停下。
茶寮边拴着两匹马,已有客人在了。
有人从茶寮里来,喊了一声,“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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