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
时隔数月,星舟号奔走于各个星系之间,总算把已知的超新星大炮全部摧毁,解除了迫在眉睫的威胁。
不过星舟号的速度虽快,返回地球却没那么积极。
基地出现在地球附近,心血来潮的雷打算近距离欣赏一下美丽的地球,不料抬头望出去,一眼看到月球附近停着一群战舰。
“这是要干什么?要和谁开战吗?”雷伸长了脖子,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宫一丁念头一动,已经从内部网络检索到前因后果:“这个啊,主要是旧物利用,把淘汰的旧舰卖给其他文明。”
原本只是一句十分普通的回应,却不料雷蓦然瞪大眼睛,用极度愕然的语气问:“旧的也能卖?”
宫一丁被他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能啊,怎么了?”
雷瞅瞅宫一丁再看看舰外,眼中写满不可思议:“这就是商业么?”
这下轮到宫一丁不会了,明明是一对机械义眼,却透露出一种异常的目光:大佬,您老是对商业有什么误会么?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回答:“这只是商业的一种。”
“能和我详细说说么?”雷兴致勃勃地问。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宫一丁立刻组织好语言,“一般等价物知道吗?”
“什么等价物?”
“就是钱,就是黄金,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宫一丁尽量解释。
让他这个水平的科研人员教这些基础知识,很有一点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雷恍然大悟,等他搞清楚钱的含义,宫一丁又向他科普什么是商业行为,简单点讲,只要在一买一卖之间产生了利益,哪怕是负面利益,都可以归类为商业行为。
卖战舰必然是大赚特赚,只是其中的利润全都投入到新舰的制造之中,看得见却摸不着而已。
为了增强说服力,宫一丁现买现卖,从网络上搜索来一些商战案例讲给雷听,搞得后者连声赞叹,没口子的赞叹了不起。
然而雷的表情突然一变,收敛了所有的笑容:“不过我觉得,你们的战舰肯定卖的太便宜了,要知道,半径几百光年之内,这里的重元素最丰富……”
雷巴啦巴啦地好一通科普重元素的稀缺性,特别是像地球这种拥有所有自然重元素的行星是多么的稀有,最终得出人类贱卖战舰是多么不靠谱的行为。
末了雷还提了个意见,觉得人类完全可以靠出售储量比较多的重元素发家致富。
说罢还不算完,胸膛快速起伏了好一阵才慢慢恢复平静。
宫一丁愣怔片刻,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此长篇大论,先知对重元素到底是有多大的怨念啊?
他忍不住问出了口,雷原本就十分纠结的表情忽然变成了落寞,瞬间陷入久远的回忆:“重元素啊,那是所有文明都必须面对的一道坎儿,绝大多数文明甚至还没等到跨越的机会,就因为种种原因烟消云散……你知道我们当初找到地球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宫一丁迅速抓住重点:“你是说,地球不是随便选的?你们当初不是为了躲避黑宇人,才逃亡到地球的吗?”
“是,也不是。”雷继续回忆,“躲避黑宇人是真的,但地球不是随便选的。没有重元素,就算在这里撒下了文明的种子,也没机会发展出真正的星际文明。”
说到这里,他明显犹豫了一下:“你们想没想过,这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文明,觉不觉得宇宙中的文明太多了一点?”
宫一丁脸颊抽动,语气颤抖:“都是你们当年留下的种子?”
“是的!”雷露出开心的笑容,“我们很想知道,智慧生命在缺乏重元素的环境下究竟会如何发展,如果有机会成为星际文明,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构。”
宫一丁瞬间生出极度的好奇:“你得到答案了吗?”
“没得到全部。”雷说。
换成另一个人,未必能听懂话里的意思,宫一丁却瞬间秒懂。
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先知专注培养地球文明,却也在观察基他文明的情况。
那些先知撒下的种子生根发芽,有些茁壮成长,但更多还是默默消亡于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qqxδnew
那些已经消亡的,雷已经看到了结果,而那些茁壮成长的,自然就是还没看到。
说到这里,宫一丁忽然冒出个疑问:“如果全凭自然进化,没有外来因素干预,这一片星域应该有多少个文明?”
雷想了想说:“半条猎户臂,绝对不超过十个……我指的是星际文明!”
才十个?
宫一丁立马就晕了。
别为十个很多,猎户臂长一万多光年,宽三千光年以上,厚度也有两千多光年,单论尺寸说起来抽象,可实际上的体量极其巨大。
别说区区十个文明,就是一千个星际文明扔在里头,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这还是考虑到重元素对原生文明的影响。
宫一丁马上冒出来另一个问题:“非星际文明呢?有多少个?”
“三五十倍吧。”雷说。
“500个?”
“只少不多。”雷又说。
宫一丁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么说,生命……不,文明在这个宇宙中,依然是极少数存在,对吧?”
“那当然。”雷点头赞同,“拥有初级生态的行星很常见,可是拥有复杂生态的宜居行星非常罕见,文明只会在极少数宜居行星上出现,用你们的话说,这叫天时地利加人和。但在众多文明里,只有不到百分之一有机会走出母星。”
宫一丁突然打断雷的侃侃而谈:“那像我们这样的文明呢?”
雷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多吗?”宫一丁又问。
这一次,雷沉默了很久才轻声回答:“我只能说,比想象中更多,至少比原生的星际文明更多。”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因为原生文明都是陆生物种,天生就只适合呆在行星表面,人造物种寿命更长、适应性更好,更适合在星体之外长期生存。
宫一丁悄悄叹了口气:我们一直以为,已经足够了解这个宇宙,可实际上不过是管中窥豹而已,真正的星河,远比已经看到的更加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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