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雪猜测,这皇帝老儿已经立了太子,即使入宫行刺,那结果也不过是太子顺理成章的即位。
当然,自然也存在将皇帝老儿和太子一起杀了,再伪造遗诏,传位诚王这种选项。
但这种动作,无疑会让天下百姓对于新即位的诚王更加不信服,如此一来,想要再搜集民心汇聚成的愿力,只怕便是难如登天了。
所以林溪雪才说,搜集愿力往往讲求一个名正言顺。
这皇帝老儿治国无方,致使云州生灵涂炭,不得民心。
此时,如果由诚王出场逼迫皇帝老儿退位,那么在百姓眼中,诚王便和皇帝老儿划清了界限,会觉得两人大抵是不同的。
而后,宴游再藉由儒门遍布整个云州的书院,稍稍为诚王粉饰一番。
这样一来,一个与昏庸无道的旧皇帝划清界限的“明主”,便可以粉墨登场,百姓归心之下,愿力岂不是自然滚滚而来。
这宴游当真是打得好算盘呐。
林溪雪不得不承认,宴游这人她虽然无论如何都看不入眼,但论及心思谋略之缜密,的确不容小觑,配得上环环相扣四个字。
“差点忘了,听说你不久前将一件彩绘鸟兽八方盘赐给了严羽?”
“八方盘?”皇帝先是一愣,随即恍然道,“不久前曾与严爱卿手谈,这八方盘正是当时的彩头。”
“是你主动选定这八方盘作为彩头的?”
“是严爱卿主动讨要的。”
“这盘子有什么来历吗?”
“有什么来历?这个恐怕得问问内务府掌印了,这宫内物件众多,朕也不可能什么都亲自过问。”
“哦,那你赶紧问问清楚,下次我来的时候把这件八方盘的所有信息全部给我,越详细越好,最好是能追溯到是哪个窑炉烧制的。”
皇帝紧捏着龙椅的扶手,骨节都因为过于用力都显得有些苍白,怎么感觉自己成了这来历不明的女子的下属一般,任她呼来喝去。
然而林溪雪也懒得管他发怒不发怒,拎着史学谦便快速离开,回到了云垂卫驻地外的荒地。
她在荒地上走动了一番,而后用脚尖点了点地面,道“就这,马上派人来挖坑,挖得越深越好,三个时辰内给我完工。”
“挖坑?要干什么?”史学谦已经完全跟不上林溪雪的思路了。
“让你挖,你就挖,别这么多废话,跟你解释问题太浪费时间。”
其实林溪雪挖坑,无非是要在地下研究清楚,这些蛞蝓的弱点是什么,能否有什么手段可以使得他们现出原形。
这些水蛭平日里和常人无异,若没有有效的识别手段,根本就不可能彻底将景云城中的蛞蝓抓完。
所以,必须一次性抓住所有的蛞蝓,毕其功于一役,方能永久性地解决这个问题。
为此,首先便是要研究清楚,这些蛞蝓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但她此刻真的太累了,完全没有兴趣和史学谦一个这么笨的人梳理自己的逻辑,她现在只想小憩一番,让透支的神念之力稍稍得到补充。
“好了,快挖,我去休息三个时辰,稍后我醒来之后,必需看到这个洞挖好,就这样。”
她回到了曲若茵的住处,见到曲若茵起了个大早,已经开始在院中练剑了,心中顿感欣慰。
如此心性,直接只消稍稍提点,为了成为独当一面的优秀人才,想必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她既选择留在云垂卫军中,想必往后定能学会不少排兵布阵之道,毕竟那史学谦虽然智力平平,但领兵确实还算过得去。
“小曲,我休息一下,三个时辰后如果我没醒来,记得叫醒我。”
“知道了林姐姐!”
又是久违的酣睡,夜空中残缺的新月曳下流华,渐渐汇入林溪雪的识海之中,她透支的神念之力,得以快速恢复。
再醒来之时,她便看到扮作小侍卫的曲若茵坐在自己身旁,满是关切地望着自己。
她揉了揉眉心,然后本能地想要抓向床边的眼镜,随即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这里已经不是前世了,而自己也已经不需要眼镜了。
她久违地有些睡迷糊了。
“小曲,我睡了多久了”
“整整六个时辰了。”
“我居然都睡了这么久了,你怎么也不知道”她话说到一半,便回忆起此前曲若茵关切的眼神,这才意识到,大概率是叫了,但没叫醒。
“哦,我知道了,估计是睡太死了,叫不醒对吧。”
曲若茵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继续伪装你的小侍卫,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暴露身份。”
“明白!”
她微微活动了一番筋骨,长呼一口浊气,顿觉神思清明,情绪状态也好了不少。
回到她吩咐史学谦挖坑的地点,见到一个深逾数丈的土坑已然挖好,内部还用了高岭土涂抹平整,史学谦也在此候她多时了。
“林姑娘,现在是否可告知我,这土坑究竟要作何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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