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吞铁球,相遂宁跟童四月在石拱桥旁的花市道了别。临别时童四月送了一盒香粉给相遂宁,说是流云坊新进的货,铺子里还没有开始卖呢,因粉质细腻,极贴皮肤,色泽又温润,不像往常那些粉白的发光,这粉涂上去,几乎看不出敷粉,只是皮肤好了,还闪着淡淡的星光。她自己试用了,觉得是极好的,所以给相遂宁拿一盒。
相遂宁谢了她,把香粉收在袖中。
也逛累了,相遂宁花准备花八个钱雇辆马车,如果不出意外,两盏茶的功夫,也就到府上了。
明珠刚把八个钱交给车夫,就见车夫蹦上马车,鞭子一甩,那辆宝蓝盖马车就不见了。
“我们还没上车呢,我们还没上车呢。”明珠追上去。
她怎么可能追上那马车,车夫是甩开膀子跑的。
明珠有些气恼:“二姑娘,这车夫太糊涂了,他竟然没发现我们没上车。”
“是你傻。”相遂宁回头看了看道:“我们两个大活人没上车,车夫怎么会没发现?”
“难道他贪我们的八个钱?都怪我,给早了。”
青城有这么眼皮子浅的人吗?不过是八个钱,买几个烧饼的钱而已,都是在青城谋饭碗的,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的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坏了自己名声。显然,不是贪八个钱那么简单。
“二姑娘,车夫为什么跑那么急?”
“换你,你也跑。”相遂宁努努嘴。
再回头望时,郭铴已经带了两个随从来到了她身旁。
发梢还有蛋液,脸上泛着西红柿的甜味儿,郭铴还没换衣裳,显然刚才从石拱桥那跑了以后,他就没跑远。
他的两个随从,一人拿一柄叉子,就是在夏末的田地里可以叉老鼠的那种。
刚才这俩随从远远的举着叉子而来,车夫看到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哪敢不要命,连人带车腾云驾雾的跑了。
也难怪,谁敢惹郭铴这伙人呢。
一个卖柿饼的大娘提着篮子吆喝:“买柿饼咧,甜咧,不甜不要钱咧。”
经过郭铴身边,欲让郭铴尝一个,郭铴哪有功夫,一把夺过篮子扔的远远的:“裹什么乱,没见爷忙着的吗?”
大娘吓得不敢说一个字,弯腰去捡“咕噜咕噜”滚远了的柿饼,吹干上头的土,一个一个的装回篮子里,头也不敢回,迈着大步逃了。
“你想干什么?”相遂宁问他。
“我想干什么?”郭铴嘿嘿一笑,拔出靴筒里的短刀吹了吹,那短刀就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就像夜风吹过沙漠,又寒又凉:“刚才那老头临街卖艺,是你撺掇大伙拿鸡蛋投我吧?嘿,别以为我听不出来那是你的声音,我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不,逮着你了吧?再捏着嗓子说两句话来听听呢。”
郭铴没有想象中的傻啊。
看来他跟踪相遂宁也不是这一会儿了,以为他狼狈逃窜了,没想到他在这儿猫着呢。
寂光寺的事还历历在目。
青城虽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但真落到郭铴手里,恐怕没几个人会多管闲事。
“你想怎么样?”相遂宁后退了一步。
“我想怎么样,嘿嘿嘿。”郭铴搓了搓手,色眯眯地朝相遂宁走过来,每接近一步,相遂宁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鸡蛋腥气:“我被人家欺负成这样,都是你起的头吧?我郭铴贵为皇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侮辱?你呀,虽还没有明媒正娶,可我那老子已经瞧上你了,你以后是要做我媳妇的,当媳妇的伺候相公不委屈吧?来来来,给我把这一身的脏东西清一清,快点的,温柔一点。”
士可杀不可辱。
如果换成别的什么貌若天仙的小哥哥,帮他打理一下衣裳倒也可以。
郭铴?想的美。
相遂宁自然不从。
郭铴直接踩了她的裙摆,手跟运功一样左右乱挠:“你不帮我整理也行,我帮你整理啊。”
说着,郭铴就开始吸鼻子,对着相遂宁深吸了一口,像要吸走相遂宁魂魄似的,而后是一脸满足:“哎哟,果真是一股子水灵灵的味道。”又想摸相遂宁的衣领。
相遂宁想要挣脱,被他踩着裙角,不好移动。
“大庭广众,你不要乱来。”
郭铴哈哈笑起来:“我办事从来都是大庭广众,难道还偷偷摸摸不成?”
“你看那是谁在叫你。”相遂宁胡乱指了一个方向。
本想趁郭铴回头的功夫偷跑的,不料郭铴稳如磐石,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你想声东击西?想溜?太嫩了点。”
被他看穿了。
相遂宁只好道:“那好像是位皇子吧?是几皇子来着?校场见过,有点消瘦,是大皇子吧?”
郭铴有些惧怕大皇子,相遂宁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他也好奇的回了头,青城的人倒是乌泱泱的,哪有什么大皇子?
回过头,相遂宁已经跑出了几步远。
“还想跑,今儿不把我身上这股子黏糊糊的东西舔干净,我饶不了你。”郭铴抹了把脸就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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