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皇天故人?
越攸微微皱眉,听出来了这遁界梭似是和陈玉枢存着什么渊源,一时心中不解。
“虚皇天……那不是玉枢生父宰执的道场吗?说来也怪,玉枢好似从未对我言语过,他是如何从虚皇天逃来胥都天的,只依稀听闻,当初他被大敌逼迫,是舍了妻子,才换得一条生路的。
这遁界梭,不会是和他尚在虚皇天之时,就已相识了罢?”
再一思忖。
遁界梭本就是被源自胥都天外一位擅长炼器的上师所出,来头不小。
只是数百年前才辗转流落到南海猿部,被猿部国主袁复真赠给了袁矩。
做这般联想。
倒也好似真是存着几分干系了……
“难怪玉枢会让我去临焦岛走一趟,我道他怎会对遁界梭的底细一清二楚,竟是如此?”
越攸心中若有所悟,登时了然。
而另一面。
遁界梭器灵眼中则是充斥复杂之色,长久沉默之后,才叹了一声,道:
“真君竟是愈发出息了,小时候在二炁崖上咬指发下的誓言,而今都已如愿了罢?不过,你既说难得故人相见,为何却又自己躲着不露面,这是何道理?”
“勿怪,我而今不过是借越攸道友体内的那一滴血,隔空同你来说话罢了,又哪敢使用什么道术手段,显化出形体?
若如前番试探君尧一般,真个在外显圣,难免又耗去一张劫仙老祖的度厄符诏,如这等的仙家符宝,我手中统共也没几张……”
陈玉枢声音微微带笑:
“实不相瞒,我如今被天公压制的愈发不堪了。纵是这样隔空传几句话,道行亦在冥冥中消磨折损,着实难堪。为了同你这位故友一叙,我可是冒着好大的艰阻呵!”
此话一出。
越攸和遁界梭皆是心头一凛,不约而同抬头望天看去。
唯恐陈玉枢完全显圣于世。
那下一瞬。
便会有纯阳雷罚降劫落下!
把方圆十万里都打烂成质本的清浊二炁,还尚且是小事。
混沌屯蒙。
寰宇槁朽——
似这等大恐怖、大绝灭的凋零之景!
也未尝是个不可能!
“玉枢真君冒着道行磨损的风险,也要隔空传几句话过来,到底是个什么用意?”
遁界梭眉毛狠狠抽了抽,面沉如水。道:
“别再说什么思念虚皇天的故人了!这些言语,莫说你不信,我也是不信的!真君到底是个什么秉性,这胥都天内,只怕没人比小老儿更加清楚!”
“世之贵兰者必贱蕙,皆执成见,泥成心也——”
陈玉枢声音依旧淡淡,没什么喜怒,叫人听不出他的心思:
“我知晓你不齿我的为人,可我这副为了成事而不择手段的性情,究竟又是怎么养成的,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若是易位而处,你能如何?你又当如何?
老友,在白散人死后,你一路辗转,最后居然落到了猿部的袁矩手里,我分明只要一句话吩咐下去,那头猴子就要卑躬屈节,一路跪着将你送入我手。
但你可明白?
我为何偏要一言不发,放任你落于那些妖猴手里?”
遁界梭的器灵嘿然冷笑一声,脸色沉郁,道:
“因你玉枢真君不想见我,眼不见便是净了!我虽是个不值一提的无名小卒,但你一见我,就难免会想起自己曾经在虚皇天的那些不快日子,如何?对也不对!”
“说得不错。”
陈玉枢若笑赞了一声。
“你既先前并不想见我,而今却又为何改了主意,哦?我多少明悟了,让我来说说。”
遁界梭讥嘲瞥了越攸一眼,双手抱胸道:
“你养的这条大蛇如今法力不济,却又想借用我的本事?想必是有什么紧要事罢,立刻便要处置,否则迟则生变?可你如今乃是真君之尊,神通广大呵!纵使不亲自出面,难道还缺使唤的走狗?
还有,你的先天卦算竟也没能测得今日这幕吗?不然以你谋后而定的脾性,应早就去做妥贴布置了!
哪会同我!
同我区区一头器灵!
一个昔日的卑贱故交来低头?!”
最后几句时。
遁界梭语气几是声色俱厉,双手捏拳,面皮涨得乌紫发黑,怒目视去。
越攸见状神情不禁一凝,先是讶然。
随后肩头微不可察一耸,换成了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陈玉枢积威深重,魔性峻厉恣睢。
即是魔道六宗内,一些同他存有夺道之仇的纯阳真君,见了当面,也亦是客客气气,并不敢放肆轻慢,面和心不和而已。
而纵是玄冥五显道君与陈玉枢相商时,语气态度也温和端正,将之当做是同辈的人物。
只区区一介器灵。
言辞却敢如此轻慢放肆?
纵是虚皇天的故人,也应惩戒一番,叫他知一知上下尊卑了罢……
“陈珩已快要抵得金鼓洞了,若是叫乔玉璧见了我这子嗣,越攸道友的一番奔波辛劳,就皆化成了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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