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珩闻言略沉吟片刻。
自修成太素玉身后,他虽无法似神怪獬豸一般识人善恶。
但因先天灵觉敏锐再加之这门肉身成圣法的神妙。
他察觉到将至的祸患,却是十有九中,难有例外!
而自陈婵现身于此,太素玉身自始至终都未有示警征兆。
且陈婵倒也所言无差。
她若是想杀崔竟中和乔葶。
早就可以轻易得手,也无需费此周折……
而在陈珩思忖之间,陈婵已是素手一扬,便忽有一道青光飞出,迎风微动。
在那青光中的,正是一粒指甲大小的宝籽,纤若微尘,连精光也是隐约,仿是只要一转睫,便会被狂风刮走,消失不见。
“荡秽清凝籽?”
崔竟中还未会意过来。
陈珩却忽得想起了《奇灵子亲传直指》中所载的一桩偏门杀器,不觉微微皱眉,开口言道。
此籽虽无什么直接攻杀能耐,不似渊虚伏魔剑箓和雷泽石种种,却存有出其不意之功效,甚是难得。
若陈婵当初存了恶念,以大挪移符来到此间,便打出这枚宝籽。
纵他有剑箓护身。
怕也难讨好……
“看你这模样,也知你生性多疑了,我显出此物,并以它赠你,应可显出诚意了罢?”
陈婵道。
“这世间之事,大多是无利不起早……尊驾为何却要助我?”
陈珩沉默片刻,目光从“荡秽清凝籽”上移开,落在了那张端丽姣好的面容上,道:
“莫要说是因什么血脉亲情,此言太过荒谬,只怕尊驾自己也是不信的。”
陈婵闻言也无什么动容,只扫了崔竟中和乔葶两人。
崔竟中也并非不识趣之人,立时会意,对着陈珩先是一点头,交换了个眼神。
然后又连呼唤几声,才将飞舟上的乔葶也给唤走。
待得这一行人身形不见,远远消失在了远处天角后。
陈婵望空瞥了一眼,这才取出一根如若犀角的法器,其上密布无数玄奥的蝌蚪文字,中开两孔,各呈黑白两色,仿是尽含阴阳之秘。
陈婵将这犀角法器拿在手中,轻轻一抖,瞬时便有黑白两道气光灵动飞出,罩定了数里海疆。
此是隔绝天机,扰乱术算的布置,在黑白气光散尽之前,便是再如何擅长占验的道人,若欲算得此间情形,都难免会惊扰到犀角法器,使持器之人心生感应。
“陈玉枢如今自囚在先天魔宗的水中容成度命洞天,一身占验本事,已被废去了泰半,莫非此等情形,他还能算得精准?”
见陈婵在做完这番布置后,脸上神情才微微一缓。
陈珩不禁心头一凛,多问一句。
“合魔道六宗起势之人,又岂是泛泛之辈?
上一回合玄门八派气数的陆羽生,虽最终功亏一篑,未能真正合运成功,但还是搬走了中琅州,令这胥都天的十州四海,成了今日的九州四海之格局。”
陈婵轻叹一声,复杂言道:
“而似他们这等人物,哪可以用常理来度之?无论怎般小心,都是不为过的。
更何况我稍后要说的这个人,乃是陈玉枢的心腹大患,保不齐陈玉枢就留下过什么暗手,在提及他名时,便会有感应生起……”
听得这话道出,陈珩隐有一个猜想生起,若有所思。
而很快。
陈婵便又接着开口,默然片刻,看向陈珩,复杂道:
“当年与陈玉枢互换一招的陈象先,他已然伤势大好,还以先天神算测得了个‘或跃在渊’之相。
而伱——
兴许便是那个应验之人!”
……
……
陈象先,或跃在渊,郁罗仙府,陈润子和陈元吉……
半晌,在听完陈婵的一番话之后。
陈珩目芒微微闪动,缓缓言道:
“在那‘或跃在渊’的卦象中,可是现出了好几个人名,并非我一人,你又如何能笃定,我就是那真正应验之人?”
陈婵道:“至少你的紫府十一,已是真实不虚,如今卦象上的另外几人莫说声名,便连踪迹,都还寻不到,若要下注,也只能下落于你身上。
不过……
你对陈玉枢究竟是作何想?”
“我对陈玉枢作何想?自修道至今,我因陈玉枢而沾染上的麻烦,已是数不胜数了。”
陈珩眼帘微微一搭,念起地渊中遇到的巴蛇越攸。
一股久违的乖张戾气在他胸臆间突兀窜起,似龙蛇飞动,又被他沉沉按落,只不动声色道:
“据尊驾所言,陈玉枢应是也以占验法算得了我的名字,欲杀我以除后患……既是如此,又还能有父慈子孝吗?”
这番话的语气虽是平平淡淡,却内蕴一股深重难抑的杀意。
炽盛难当,如白刃在凌厉割面!
陈婵见状不禁沉默半晌,尔后展颜一笑,叹道:
“是了,陈珩,这就是我为何要助你。
非仅你一人,我也同样想杀他……
而你此番前来东海,应是为了龙宫选婿罢?既然如此,那你便是应同我去见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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