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真微微点头,示意知道,想问什么,但病人就在眼前,问什么都不合适,更不合适上前请教,便行礼之后走过去了。
房间的尽头又是一扇小门,穿过小门,是另一处房间。两处房间共同构成了一个L型。
房间不小,但里面只有两张床。中间空地上放着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上摆着香炉笔墨神像供品之类。
给人感觉不像是治病的,倒更像是某个邪教组织非法集会的场所。
一个大夫,穿着道袍,手提桃木剑闭着眼睛正念念有词。念罢,放下桃木剑拿了笔,在黄纸上画了画,也看不出来画的什么意思。
然后,他将黄纸烧了扔进水里,拿桃木剑伸进去搅和搅和,然后又把几根针扔了进去。
他捧着这碗东西,来到病人跟前:“准备好了么?”
病人点头:“准备好了,大师。”
病人看不出有什么重症,只是脸色有些发白,说话有气无力的。
被叫做大师的大夫点头,先将碗放在床头,又捏出碗里的针,擦干水渍,一针扎了下去。如法炮制,下了四针。
徐一真在一边看着,心中越发古怪。这就是祝由?这就是保生堂的祝由?挂羊头卖狗肉,说是祝由,实际却是针灸。
徐一真失望之余,又不由得松了口气。
一面,他好奇祝由是否真能治病,原以为能见识一番。一面又有些庆幸,至少不是装神弄鬼,而是真在治病。
他一时间心情竟有些复杂,有意请教一二,时机却不对。
向祝由大夫行了礼,徐一真从另一门出去。
迈过门槛,是一座不大的院子,稍一看格局就明白了。针灸的那房间,相当于耳房。祝由的那房间,是西厢房。
陡一看这院子,里面满满的架子,只在其中有供人行走的过道。
架子上是一层层的簸箩,足有一人多高,里面都是晾晒的药材。靠墙又有晾衣绳似的架子,上面挂着一条条藤蔓似的东西。那也是晾晒的药材。
除了祝由的西厢房,东厢房以及北房都有伙计托着簸箩进进出出,房间里怕也是药材。
不同药材,晾晒手段不一样。有需要晒干的,比如院子簸箩里的。有需要风干的,比如挂着的。有需要阴干的,比如房间里的。
“保生堂所用药材,竟然都是自己炮制的?”徐一真赞叹。
“这是自然。”大夫一副你大惊小怪的样子:“唯有自己炮制的药材,才能熟悉其中药性变化,用起来也才更加得心应手。”
“买市面上别人炮制的,方便固然方便,但药性难以把握。用药便会差之毫厘,不尽如人意。”
说话间,两人来到正堂。
正堂正对着门是两处神龛,各有一方供桌,桌上都放着香炉,祭品。祭品新鲜,香炉中烟火缭绕。
药铺中必然要供奉药王神位。但供奉的什么药王则各有不同,有供奉扁鹊华佗张仲景的,供奉最多的是孙思邈。
他是唐朝皇帝册封的药王。
保生堂供奉的,是孙思邈。而保生堂供奉的另一尊神,自然是保生大帝吴夲。
王商阳一进来,先点燃三支香,礼拜,再将线香插在香炉上。
过程肃穆而庄严,徐一真觉得自己就立在那似乎不太好,也拿了线香,点燃,礼拜,如此一番。
王商阳就徐一真动作,笑着解释:“外面都传保生堂供奉着保生大帝是因为信奉,就如同道家信奉元始天尊,佛家信奉如来佛祖一样,其实不然。
“相传,保生大帝当年游离四方,有感于底层百姓缺医少药,又有许多流浪孤儿居无定所,最终沦为乞丐,或被制成人彘供人怜悯,或被分吃,惨象目不忍视耳不忍闻。
“回到家乡之后,他便创立了保生堂,目的便是要让病者有医,孤独者有依。”
“对于保生堂来说,保生大帝不仅是信仰,还是创始者。”
竟然是这样……
保生大帝生活在两宋时期,经历了北宋的盛世,靖康之难,以及南宋的偏安一隅,足迹更是遍布南北。
流传天下的,多是保生大帝医术精湛,治病救人的故事,却不想他竟还创立了保生堂。
有保生堂在,即便不论医术,保生大帝也足以封神了。
徐一真一时间心驰神往。
两人礼了神,便进了内间。内间不大,墙上挂着副画。
画上是一条河,河一边似乎是军队,都穿着甲胄。另一边是一个落魄浑身湿透的男人。男人面前有一匹马。这马跪在那男人跟前,却已快不成马样,一副要融化的样子。
画中似乎是一典故。徐一真读书少,看了半天也不知这典故说的是啥。
“这说的是泥马救康王的故事,”见徐一真看得入神,大夫解释说:
“传说宋高宗为康王时,入金国为人质,趁隙脱逃。逃至崔子庙内,苦于金兵追赶,无力摆脱。
忽闻马鸣,庙前竟有匹骏马停在那。于是乘马疾奔南方,金兵随后也策马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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