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梅和沈裕康的婚姻早就已经名存实亡。
要不是沈裕康是城镇户口,粮站工作的工资高,福利又好,最起码在大多数人需要经常饿肚子的时候,在粮站的工作的工人总是有办法解决。
而冯玉梅母女俩加上后来出生的儿子,都需要沈裕康的这份工资供养着,这个当初被冯家当成一个宝贝疙瘩的上门女婿,恐怕早就被踢出门去了。
沈裕康自从被儿子的一棍子敲懵后,他就对住在这个家里夜不成寐,胆颤心惊。
这个儿子和他像是冤家对头,却又是冯家的金疙瘩。
他根本没有管教儿子的权利,到了后来,甚至想靠近他的机会也不给,孙美娟怕她的孙子被沈裕康这个女婿给害了。
他无奈的接受了自己命运残酷的改变。
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了和冯家反抗的资本和资格。
就因为他的日子过得十分的苦逼,夜天水也没有了对他‘报仇雪恨’的心思,放过他一马,任他在冯家做牛做马。
沈裕康现在过的日子,和他的上辈子相比较,也不遑多让。
冯玉梅倒是养胎生孩子几年下来,在家里养得还是挺娇贵。
自从她到夜天水面前表示过悔恨,想和夜天水继续他们的前缘,结果被被无情的拒绝后,她就不敢再出现在夜天水面前。
实在是那时候的夜天水已经考上大学,她也知道两个人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身份倒置,云泥之别。
母女俩在冯建东一声声‘我要找小水爸爸’中,既莫名其妙,又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要说孙美娟也是做过努力,她借着孙子要找夜天水的名头,一次次到尹玉玲家,要好处是其次,说到底,还是想通过尹玉玲这条线搭上夜天水。
毕竟,当年他们姐弟俩的感情非常的好,夜天水肯答应做他们冯家的上门女婿,里面就有一个条件,护着尹玉玲不被王民勇欺负。
可是,她发现,这条路完全被他们给堵塞了。
孙美娟从夜天水对尹玉玲的态度中,看到了当初他们觉得可以捏圆搓扁的年轻人,实际上长着反骨。
就算是曾经关系亲密的姐弟,夜天水做事也有底线,也不会无条件的去顺从和答应。
她眼看着夜天水姐弟俩因为什么原因渐行渐远,终于死了心。
所以她一直尽力的想管着孙子,打消他那与生俱来莫名其妙的心思。
谁知道,在她刚刚接受消化了自己孙子根本不是‘神童’的事实,又迎来了一个新的爆雷。
孙美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孙子打耳光。
打人不打脸!她一辈子好强,临老临老,竟然被自己的金孙子给打老脸了。
作孽啊!
她更加无法答应的,到她到夜天水面前去请求把自己的孙子认做他的‘干儿子’。
冯玉梅停放好自行车进门,第一时间去水缸里面舀水擦了下流汗的脸,马上就发现她妈和儿子的神情都不对劲。
首先是,今天的儿子好像比较‘乖’,另外,她妈的脸······
“姆妈,怎么啦?你的脸······?”
她很惊讶,她妈脸上有巴掌印,不是因为肿起来才发现的,而是冯建东的手不干净,在孙美娟的脸上留下了手指印。
“你脸上怎么会有手指印?是······谁打你的?”
冯玉梅对她妈还是有感情的,就算是因为她的任性,在婚前和沈裕康未婚先孕,到后来的新婚夜换了和沈裕康在一起,结果被本来应该是她的新郎抓奸在床。
以及后面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他们一个家几乎散了,孙美娟对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出言不逊的责骂她。
但冯玉梅心里清楚,自己和家里落到这个地步,她爸的事排除在外,她不会揽在自己身上。
但她妈被免去大队妇女主任,却是她害的。
她心里也怪过夜天水太绝情狠心,那天晚上就算是把她和沈裕康堵在了床上,有什么事不能关起门来一家人商量呢?
偏偏把大队里的唐主任喊来做见证,非得立时三刻要谈赔偿和断绝他们的婚事。
弄得双方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彻底断了他们的缘分。
刚开始,冯玉梅是开心的,趁机可以挑明她和沈裕康的爱情,逼他离婚。
但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她慢慢回过味来,后悔莫及。
特别是当她知道夜天水考上大学去了京城,冯玉梅悔得和她妈抱头痛哭了一场。
现在,她只是及时每个月把沈裕康的工资不耽搁的拿到手里,他人只要在农忙的时候,自留地需要换季种菜的时候,需要沈裕康回家干活时才叫他回家。
平常,沈裕康大多数时间住在单位的宿舍里,她们母女也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更何况,冯建东这个儿子见了他这个爸就像是见了仇人一样,一个不顺心,手里抓到什么东西都往他身上头上砸。
让沈裕康最害怕的是,儿子会在他睡觉的时候动手,让他心惊胆颤,在家里睡觉,说不定什么时候半夜三更的就挨棍棒或者拍砖块。
到现在,他头上已经多了好几个疤痕。
儿子的恶作剧,冯玉梅避眼避睛,孙美娟也没有出口阻止过,只当没看见,无形之中助长了冯建东对沈裕康这个亲爸的恶意,下起手来越来越狠。
冯建东就是狠毒了他这个亲爸,在他后来慢慢弄清楚,为什么不是夜天水做他的爸,而是上辈子那个老混蛋占了他爸的位置后,心里被恨意占得满满的。
好在他上辈子虽然是个混吃等死的混账王八蛋,总算是知道杀人是犯罪的,他才没有敢真的打死他恨之入骨的亲生父亲。
不过,好在他对法律还是一知半解,不知道小孩子杀人是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要不然,说不定沈裕康真的早就没命死在他自己儿子的手里了。
孙美娟刚才是傻掉了,现在被女儿关心一问,不由得悲从中来。
“玉梅,你回来啦?我,呜呜呜······”
她刚想开口诉苦,想到虎视眈眈站在旁边的孙子,顿时把嗓子眼的呜咽声吞咽了回去。
“没有人打我,是东东刚才回家告诉我,那个夜天水最近要回来。
他想让我们去找他商量,能不能让他认我们东东做干儿子,带他去京城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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