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哈哈大笑,原来大哥哥你也有害怕的人。
说着又不免困惑,苏溪问道:“大哥哥,我觉得你的修为,一定比你的师父还要高得多啊,其实我觉得,你一直教我就好了,也不用非得到鸿蒙书院来。”
“不一样。”陆子清摇头,“何为强?何为弱?这个问题正如何为良材?何为朽木?你真当我只是为了讨你欢心么?你觉得,若要钻个洞,是在朽木上钻容易一些,还是在玉石上容易一些?”
苏溪道:“那自然是朽木更软,随便就可以钻个洞。”
“但世人皆知,朽木不可雕呀。”陆子清沉声道,“我传授给你的法门一反常态,从不追求剑心灵巧,只因你是一块千年美玉,需要细细雕琢。你能成就的高度,乃是其他同门极难想象的。只是夏虫不可语冰,若跟他们细细解释了,反倒平生灾祸。”
苏溪好笑道:“哦,我知道了。这就是大哥哥你总说的,要猥琐发育。”
陆子清笑了一下,面色重新凝重起来:“我对仙师们的敬重也是一样。特别是玉虚子师父,雷音子掌院,乃至鸿蒙祖师。”
“在痴蠢凡人的眼中,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修为往往还不如自己的弟子。鸿蒙老祖几乎不出天罡楼,雷音子只是个老好人,玉虚子更是恃才傲物,眼界狭隘。”
苏溪狂汗。
陆子清道:“但是当我上了仙界,才能明白,我只是他们种下的一粒种子。天尊就是天尊,师父就是师父,全都比我高明得多,强大何止千倍,万倍。”
“正是他们在世间的弱,成就了在仙界的强,成就了无上功德。”
“试想师父若不是一直都很弱,把修为控制得就像是死水一潭,千年中毫无进境,他又怎能稳坐世间,守护千年?他若是想,哪怕只有半分念头,早八百年前他就飞升了。”
“再试想玉虚子师父如果先飞升了,鸿蒙老祖和雷音子掌院等等至圣先师,也都飞升去了仙界,留下一群只能摸着石头过河的瞎眼师兄,世间妖魔横行,还有谁能带我如此平稳地踏入仙道境界?我的修炼之途,必然要艰难得多。”
苏溪点点头,真心崇拜道:“我懂了。强与弱,往往不像凡人所能看到的那样。”
“正是如此。”陆子清道,“鸿蒙书院乃是我等仙门弟子,在世间缘分的交集所在,因此万万不能错过在书院中的学习。”
又道:“接下来我便不能像之前那样全然护着你了,你需要经历许多磨难,才能被雕琢为真正的你。”
苏溪似懂非懂,但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吃了饭,陆子清就送她到外面能看到山门的地方,说道:“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你要相信自己是一块璞玉,到了该被好好雕琢的时候了。”
苏溪惴惴不安道:“万一我还是不行呢?”听说每年入学考试,都有很多世家弟子会被刷下来啊。
陆子清附耳道:“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走后门嘛。”
此时路上的人流已然十分稠密,两人的这一番动作,都没能逃过路人的眼睛,见到的人全都十分不屑。
但两人对四周的反应毫不在乎,早就习惯了。苏溪高高兴兴地与陆子清分别,一路小跑到半山腰,又回眸一笑,美煞了众人。见陆子清果然还在远远地看着自己,苏溪便自信地向着书院里去了。
陆子清悠悠叹了口气,望着苏溪的身影消失在书院大门之中。接下来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苏溪要面对她的磨难,那些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必须让它们发生;而自己,也必须要找到封印妖师的方法。
究竟要怎样才能封印妖师,他到了仙界也没明白,天尊们全都讳莫如深,他只能寄望于水到渠成。但这可是三界中最重要的任务,岂能如此儿戏?
陆子清的手指一弹,一道剑气将趴在树梢头的耳弥妖蝶斩杀。自从梁琴见到了色狱妖皇,隐约感到其中有蹊跷,就开始力捧苏浸墨,并且苏家四周,不时有耳弥妖蝶在偷偷窥视,寻找合适的附体机会。这妖蝶在成功之前,也只是非常弱小的小妖,被杀了毫不奇怪。
四周一片惋惜,有一只很好看的大蝴蝶忽然死了呢。
陆子清轻叹,世人就是如此容易被欺骗。只要妖魔背上华丽的翅膀,世人就会放松警惕,心生怜惜,甚至对妖魔恐怖的嘴脸也不去细看。
苏溪一路走进书院里,四周都是惊艳的目光,不过也有不少嫉妒和厌恶的目光夹在里面。
但神瑛武士和许多前来迎接的师兄师姐,对于苏溪的观感是很好的,人家出身关中第一世家,是苏浸墨的女儿,刚走到山门就没人送了。这般懂规矩的模样,自然在仙师们眼中也是加分项。
经过多场笔试,苏溪考完了一看榜,见到自己果然是头名高中,不由得更加自信了几分。原来大部分的弟子在进入鸿蒙书院的时候,甚至连剑心感应也做不到,比自己还差。所以仙师们都不会因为之前的根基,来作为选择的标准。
大半的人因为没考上,哭着走了,小半的人狂喜,但还有一些自信心很强的弟子,此时看向苏溪的神情很复杂。
一片剑心交织,不停哔哔,而苏溪根本不在其中。终于有个女生忍不住道:“你不过是仗着关中第一世家的声势,才能排在榜首。明日武试,你便要原形毕露啦!”
苏溪淡淡道:“我就是我,哪有什么原型不原型的?”
这些年她早就不是从前的她了,她跟着大哥哥学坏啦。什么叫扮猪吃虎,什么叫猥琐发育,现在她才忽然发现,除了所谓的剑心不太敏感,她早就把别的同龄人甩得不见踪影了。
与其说她是在为能否通过鸿蒙书院的考试感到紧张,不如说是在为离开了大哥哥的身边感到不安彷徨。毕竟这些年,她都跟大哥哥朝夕相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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