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眼光见识所限,董尚义当然无法真正理解,钱天敦的计划对于海汉的长远发展有着何等重要的战略意义。但有一点他确信无疑,那就是特战师想要实现钱天敦的计划,必然需要大量的海船。
要在印度洋东西两端之间建立起航程超过万里的海上航线,庞大的货运船队和武装舰队缺一不可。
而特战师自身的造船能力显然不太可能实现这样的目标,对外部协助的需求会非常大。甚至以福建地区目前的造船产能,都未必能满足特战师今后的需求。
董尚义试探着问道:“大将军,若是要启动下一步的计划,您这边只怕还得再添置好几百条船吧?”
钱天敦笑道:“几百条船?那恐怕还不太够!你看,要覆盖如此辽阔的海域,那怎么也得有上千条船才行!”
说到兴奋处,钱天敦也没有打算对董尚义保守什么军事机密了,径直对照海图比划起来:“锡兰岛以东至马六甲海峡区域,至少需要一支齐装满员的武装舰队。锡兰岛以西区域,面积更为广阔,且大陆沿岸海湾众多,所以舰队的编制规模还得更大!”
“至于民船商船的数量,那起码得是武装舰队的几十倍,才能满足我们控制这些区域之后所将创造的贸易量!”
“在这个过程中,福建能从我们这里接到多少造船订单,那就得看你们自身的表现了!”
董尚义也明白钱天敦这是在给自己画大饼,想要吃到口里,只怕还会有诸多的条件要慢慢商谈,可这张饼实在太大了,大到了不容他拒绝的程度。
况且钱天敦所说的扩张计划,也的确是一件创造历史的丰功伟业,做成之后真就是青史留名了。即便董尚义只是个局外人,也忍不住心潮澎湃,迫切想要参与其中。
“大将军,在下回到福建之后,定当倾尽全力,为特战师督造更多的海船!”
听到董尚义有些激动的表态,钱天敦淡然一笑,似乎这全然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旁边的高桥南心领神会,替钱天敦回应道:“董大人,我们也很希望能够与福建多多合作,不过我们肯定是要先看看首批订单的执行情况,再对后续的订单作出安排。”
这言下之意,还是要先看福建方面的表现,才能决定是否要在这个领域长期合作。
不过这也算合理,毕竟特战师未来的造船订单可能会多得吓人,要是福建方面无法提供令其满意的价格、产能和建造质量,钱天敦肯定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如果钱天敦在普吉岛的时候说这些话,董尚义未必会相信,但他来到锡兰岛,亲眼看到了特战师正在这个荒僻海岛上大搞基建,这就足以证明钱天敦在一步一步实施他所说的扩张计划。
所以他现在就一个想法,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张到了嘴边的大饼飞走。钱天敦需要福建方面表现诚意,那他就给足诚意。
“请二位放心,只要是特战师所需,不管是物资、人员还是其他需求,我都会建言许大人,让他尽快安排。至于价格方面,我也会劝说许大人尽可能给予优惠,保准不会让二位失望。”
以董尚义的权限,也只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毕竟福建拍板的人不是他,也只能回去请示许裕拙之后才能做出最终决定。
但钱天敦显然更希望尽快把事情确定下来,他稍稍使个眼色,高桥南便又说道:“董大人或许不知道,汉班托塔港这里也是架设有电台的,并不需要回到福建之后才能联络许大人。如果没有恶劣天气的影响,消息一天之内就可传回福建。”
从锡兰岛发电报回福建,由于距离太远,电台受功率所限,信号无法覆盖这么大的区域,所以中间需经三到四次的转发,一天之内送达已经算是相当高的效率了。
其实董尚义何尝没想到这点,只是从这里发送电报回福建须经他人之手,那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这多少还是让他有些顾忌。
但他也听明白了高桥南话中的催促之意,当下如果拒绝,恐怕会让对方怀疑自己的诚意,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
于是董尚义拟了一封长文电报,请高桥南代为发回福建。出于谨慎,董尚义还是在电文中使用了一些外人不易察觉的暗语,以便许裕拙能确认电报内容的真实性。
为了尽快收到答复,高桥南特地以“紧急军情”的级别发送了这封电报,以至于许裕拙的部下在半夜收到电报后丝毫不敢怠慢,去叩门将熟睡中的许裕拙叫了起来。
许裕拙听闻是从万里之外的特战师驻地发来的紧急军情,还以为是董尚义闯下了什么大祸,被人追责追到福建来了。
他赶紧让侍妾点亮了油灯查看电报内容,片刻之后,紧张的神情也慢慢被咧开的嘴角所取代。
侍妾好奇地问道:“老爷笑得如此开心,定是传来了好消息吧?”
许裕拙心情大好,在侍妾脸上捏了一把道:“天佑我许家,这下要发达了!”
许裕拙瞌睡也没了,让侍妾去打些热水来洗漱,然后又叫手下侍卫去传召自己的幕僚和得力干将,立刻到府邸报到开会,浑然顾不上这时候还是黑漆麻乌的半夜时分。
许府的会议一直开到了早上,虽然熬了大半宿让许裕拙的身体感到了疲倦,但精神却仍是极为亢奋。
许裕拙在会议上确定了几件事情,一是福建需要立即在特战师的驻地设立长驻机构,以保证与海汉的诸多合作项目能够顺利实施。
二是福建船厂的产能扩充还需进一步加大规模,否则根本无法完成现阶段从各地蜂拥而至的造船订单。至少在未来的三到五年内,各地船厂的扩建工程和人手招募都不能停下来。
三是要立刻开始招募和组织专供给特战师的移民,并且要选拔专门的管理人员跟随移民一起前往殖民定居点,协助特战师完成安置工作。
本来许裕拙对这一项的优先程度是排在吕宋和星岛之后,但听闻钱天敦的扩张计划后,他意识到对特战师也不能有丝毫怠慢。
对人口基数极为有限的特战师辖区来说,大量福建移民的引入,将会大大增加福建对特战师的影响力。更何况钱天敦已经明示,双方建立起合作关系之后,许家子弟也有机会加入特战师服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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