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阳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说,什么?下礼拜?别扯了,你前几天还被罚了五十块钱呢,等发了工资,不知道能到你手里几块钱呢?还是别等了,就今天吧,早点补,我们的伤也能好的快些啊,不然万一耽误了生产,你可得负责奥。
老胡这小子,到底是在国营厂做了好几年,不但学会了察言观色,见缝插针,而且接话的时机把握的非常好,他一看汪荣华不想放血,那肯定不行,刚刚还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这下子“腾”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嚷嚷道,我靠,晓阳说得对啊,那可不能朝后拖了,我看,挑日子不如撞日子,就今天吧,再怎么着,请我们去吃个夜宵,总没有问题吧?
然后又看了一眼我们几个,接着说道,你看看,老唐,老陈可都出了大力的奥。
对,老汪,你可不能只嘴上说说,刚才要不是老唐救了我,我可要倒大霉了。再说咱们哥几个估计肚子里早就没有油水了,就冲着今天这一架,你怎么着也得给我补点血吧,你看看,我这胳膊,血不能白流吧?陈江南也跟着喊道。
对,对,对,就今天了......我们几个随声附和道。
好,哥几个,走,去食堂,我请客,还有章哥,一起去。汪荣华直起身子,招呼保安队长。
章队长连忙一抱拳说道,哥几个,多谢了,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这样吧,你们几个先过去,我这边还要值班呢,到点之后,我再去找你们。
当晚,我们在食堂喝了三箱啤酒,骂天怨地忧明天,半夜三更才回去......
由于连干了一周的体力活,再加上昨晚一口气狂跑了个3000米,精疲力尽,夜里又喝到了那么晚,所以礼拜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11:00了。
我是被热醒的,电风扇在头顶上转着,不紧不慢的,吹过来的却是一阵子一阵子的热风,夹杂着汗臭味,一身都是汗水,像小虫子似的,在身上慢慢的蠕动着,背心都湿透了,紧贴着身子。
起身一看,太阳明晃晃的,阳光从阳台照进来,正好落在枕头上,把宿舍晒得仿佛起了一层薄雾,头昏眼花的,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上厕所时候忘记拉阳台的窗帘了。
我迷迷瞪瞪的起来冲了个凉,才算彻底清醒了,等到把这几天的脏衣服洗完了,也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喊他们几个家伙起来,他们躺在那里哼哼唧唧的不愿意起来,说好容易休息一天,还要再多睡一会儿。我只好自己去食堂,回来的时候顺便给他们几个带了饭盒回来。
本来是想下午去办公室看看材料,趁着今天没有人上班,正好顺便练练电脑,昨天的面试,虽然电脑考试还算顺利,可是不能骄傲自满啊,有几个小问题,我还要去揣摩一下,实地的试上一试,看看能解决不,如果不行,明天抽空去问问云丽也好。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有想到,竟然变天了,阴了没多大一会儿,雨就下起来了,先是细细的雨丝,后来越来越密,越来越密,像是有千万支银箭在天地间乱飞,一不小心,就被他们伤着了。
我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雨地里开出一朵一朵的水泡来,一个破了,另一个又起来了。雨点子越来越大,砸在窗户上,“啪啪啪啪啪啪”的像一颗一颗子弹。刹那间,外头就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办公室是去不成了,闲来无事,于是趴在床上准备给梓彤写封信,离开她快一个月了,简单的说了一下最近的状况和思念之情,装进信封封好,贴好邮票,放到枕边。
这个时候,几个家伙才磨磨蹭蹭的爬了起来,给他们说了一声饭菜在桌子上,我便躺在床上看起了保安队长留在宿舍的那本《文明与缺憾》。
乖乖,这种哲学书真是太拗口了,枯燥,无味,主要是特别的费脑筋。真搞不明白这保安队长还一次买了那么多本,现在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个人物啊,而且能写出这样的书的人肯定都是天才,也肯定有点神经病吧。我一章都没有看完,就实在提不起兴趣再看下去了,拿起昨天买的报纸再看一遍。
临近傍晚,雨才停,出去吃饭时候顺便把信投入了工厂附近的邮筒。
8号这天,又接到了妹妹的传呼,得知她已经接到了南京医科大学的神经外科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学费,每年3600,8月30日报到。
本来,以妹妹的成绩,她可以去上海,北京的,不过就和当初我的考虑是一样的,那里的学校学费贵,路费多,消费高,如果全家只有她一个孩子上学,父母咬咬牙倒也罢了,可是......
当然妹妹选择的南京医科大学,也是响当当的名校,虽然家庭条件所限,妹妹无法去上更好的学校,可是上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嘛,所以怎么能只顾自己呢?怎么能只遵从自己的内心去选择呢?
如此说来,这对妹妹也是一种残酷,一种折磨,一种羁绊,时代的桎梏,条件的约束,家庭的拮据,阻挡了她更进一步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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