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的脸一下子就鼓涨了起来,青肿一片,唇角还带着一抹血丝,可见周闫宁这一巴掌有多狠。
以她之前的脾气,铁定是上前捞过周闫宁,反手给她几耳光的。
这一回花草却忍了,她似被打懵了一般,茫然的看向周闫宁,带着哭音道:"周表姑娘,我好心去扶你,你,你怎么能打人呢?"
周闫宁掌心火辣辣的痛,理智回来后,她懊恨的咬了咬唇,对周氏委屈道:"姑祖母,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掐的我太疼了……"
"没有,我没有掐她,你们看!"花草上前捉了周闫宁的手腕。
带着缠枝花绞丝细纹银镯子的手腕布满斑斑点点的疮痕,看起来有些瘆人,却没有任何被掐的痕迹。
周闫宁怔愣了一下,气的脸色涨红,恨不得再去抽花草一耳光,到底忍住了,冷笑道:"你这个贱婢,你竟敢阴我!"
花草捂着脸委屈又愤怒的对周氏道:"这位老夫人,你看的真真的,请你为婢子说句公道话。"
周氏看着周闫宁。
她自是看出来周闫宁之前是装昏,这让她心里很不痛快,再说广田家的也还没打到她脸上,她本意是让广田家的做个打的样子,未必真打,可周闫宁这番发作,倒似借题发挥,埋怨她似的,周氏心底为了笼络子熙让周闫宁没面子的那点愧疚也顿时没有了,她脸色一下子沉寒了下来。
迎上周氏阴沉不善的目光,周闫宁心中一惊,她忍不住道:"姑祖母,难道你宁愿相信一个婢子的话也不愿意相信闫宁吗?"说着。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这是又将了她一军,周氏心中更不快了,却沉默着没有开口。
广田家的闪烁的目光不由落在周闫宁的手腕处,心底错愕。
她不是关心周闫宁的手腕有没有受伤,而是盯着周闫宁腕上的镯子看。
周表姑娘怎么会戴银镯子?
她是老夫人的嫡亲侄孙女,老夫人将她当孙女一般供给,每月都有月例银子。还经常讨得老夫人欢心得了不少赏赐。怎么如她们这些仆妇一般戴银镯子?瞅着那镯子虽然花样精美,可份量轻多了,比她手腕上的还不如。
广田家的上下打量周闫宁。这才发觉周表姑娘的打扮也很寻常,除了鹅黄色暗纹折枝百合掐腰通袖锦袄和雨过天晴素锦禙子是回府后大太太安排人给量身做的,外系的酡红色镶银鼠皮出锋斗篷却是几年前的老款,都褐了色脱了毛。头上只有一支赤金石榴花钗勉强入眼,丁香赤金耳钉已经失去了光泽。好似从周家过来的时候就是戴的这一对。
这样的打扮在蒋侯府的仆妇眼中是很寒酸的,甚至比不上一旁花草的通身派头,对方不过是苏娘子的一个贴身婢子,再看周氏脸色沉寒不为所动的望着周闫宁抹眼泪。广田家的眼神一闪,急忙往后退了退。
子熙猛的推开周氏,怒气腾腾的到了周闫宁面前。"你这个心肠恶毒的坏女人,我和你拼了。"
小兽一样往周闫宁扑去。
周闫宁知道子熙的厉害。见子熙抓着她的衣裙,将小脑袋用力的往她身上拱,心中大骇,不由双手掰开子熙的小手,顺势用力的往前一推。
子熙一屁股被她推倒在地,小手呛在青石路上,掌心擦破了一大块皮。
"嘶,好痛,哇……"子熙惊天动地的大哭了起来。
"闫宁!"周氏简直不能相信周闫宁当着她的面能做出这种事来,气的手脚哆嗦,再看子熙掌心处已经渗出血丝,不由的一阵心疼,对着周闫宁呵斥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一个婢子也就罢了,熙哥儿这么小,你怎么能下狠手?”
姑祖母竟然轻易就坐实了她的恶行,根本不相信她,还当着广田家的这个势利又大嘴巴的面,回去后还不知怎么编排她,让她如何在蒋侯府做人?
周闫宁气的手脚冰凉,心底更悲凉,声音都在发颤,她尖利道:"没有,我没有推他,这个小贱种也陷害我,他们是故意的,姑祖母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闭嘴!"周氏怒不可竭,甩手给了周闫宁一耳光,"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是想气死我!"
"啪"的一声,周氏这一掌毫不留情,打的周闫宁耳膜都嗡嗡作响起来,她捂着半边脸不能置信的望着周氏,"姑祖母,你,你竟然打我……"
周氏之前让广田家的打周闫宁一耳光不过是为了安抚子熙,广田家的也未必敢下重手,多半是做做样子给子熙看,所以周氏才那样吩咐,想着周闫宁必定能体谅她的苦心,她一直是个体贴乖顺顾大局的好孩子,可是她没想到周闫宁这般沉不住气,不光和个婢女计较,还和子熙计较,甚至当着她的面,都敢推搡子熙,这要是没有人的时候,岂不是更虐待孩子。
气怒和失望之下,周氏的情绪也有点失控,反应过来之后,便迎上了周闫宁震惊、怨恨、阴狠的目光,这样的周闫宁让周氏心中一惊,再仔细看过去,便见周闫宁泪流满面,委屈的几乎要昏死过去,她又觉得自己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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